用過午膳,稍作休息後就有人陸續告辭。待人走的差不多,孟若華才上前找莊夫人辭行。
莊夫人年紀也大了,精神有些不濟,卻還拉着她的手叮囑:“有空了來找芙蓉玩。”
“好,到時候夫人別嫌我煩!”
“從小看你長大的,要嫌煩早不讓你上門了!”莊夫人是和善的性子,最喜歡她們這些明朗直率的姑娘,“你母親說身子不適不能來,你要多開導開導她,放寬心纔是保養之道。”
孟若華笑着應下,“是,我回家了必定開導母親,再陪她來找您說說話。”
以前孟母心裏惦記着兒女的婚事,京中的宴會大多都參加,現在兒女已成婚,她便懶怠了下來,能推的都推了,只在家寫字畫畫修養身心。
莊夫人及其他武將夫人只當孟母擔心軍中的夫君及兒子,見了面就要開導她幾句。
剛一上車,孟若華就聽得外面問好聲。
“二爺來了。”
掀起車簾,宋辰安清俊的面容便出現在了眼前。
“哥,你怎麼了來了?”宋恬趴在窗口問道。
宋辰安在外一貫都是溫文爾雅的,此時發覺門口準備歸家的夫人小姐都在暗暗看他,心中徒然升起一股傲氣。他挺直腰身,微微一笑如春風拂面般清爽,一對細長的桃花眼中盛滿了柔情,“來接你們。”
宋辰安無不遺憾的想,如果是夏天,拿個扇子會更顯得風流倜儻!
孟若華看他如開屏的孔雀那般得意,手又癢癢的想打人。
她靠坐在車廂,無所謂的擺擺手:“走吧,回家。”
以往她出門赴宴,宋辰安也會掐着時間來接她,她一直都認爲是宋辰安看重她,沒想到那只是宋辰安的表演!
就爲了在衆人面前樹立一個溫柔體貼的好夫君形象!
秋風捲起簾角,透過縫隙能看到宋辰安謙謙有禮的與衆人打着招呼。
孟若華嫌惡的將頭扭到另一邊,看多了心裏真不爽!
車中的宋恬沒有疲憊之色,想和孟若華聊幾句,可對方閉着眼睛養神,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她便掀起一條小縫往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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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掀開簾子與宋辰安聊幾句,可街上人來人往的,到底忍住了。
下次再有這樣的宴會,該讓二哥也來,這種宴會男賓很少進內院,她就是想看都看不到那人!
宋恬將視線轉到孟若華身上,猜測王府什麼時候辦宴會,又會不會給嫂子下帖子?雖說嫂子與王家二少夫人是手帕交,可畢竟是小輩不能做主的。
要是哪天能去王家做客就好了。
原來年初元宵節的時候,她與孟若華一起去逛燈會,正好和王家的女眷的房間相鄰,兩家便熱熱鬧鬧的湊在一起玩,後來兩家人一起去逛花燈,王家七爺王淵之一連猜對了十來個燈謎,又當場做了五首詩,引得一衆人拍手叫好。
俊朗貴公子在燈下提筆揮墨,清逸身姿飄然而立。
宋恬只覺得世上再也沒有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自此,她就心心念唸的想再見王淵之一面,可惜兩家沒什麼交情,蹉跎了近一年了也沒有見到過。
不知道明年元宵節還能不能和王家一起遊玩?
嫂子也真是的,有那麼多關係不好好聯絡,天天就知道憋在府中!
宋府。
孟若華與宋恬先去榮喜院,見夫人還在午睡就各自回了。
午後的暖陽照在人身上懶懶的,孟若華倚在矮榻上也沉沉睡下了。
睡了一個時辰,眼看天就黑了,玲瓏才把她叫醒。
“二少夫人別睡了,再睡晚上就睡不着了。”
窗外天際,夕陽染黃了半邊天空,雲層由橘黃轉成淡黃,層層疊疊渲染開來煞是好看。
孟若華懵懵懂懂的看着,想起小時候坐在山頂看日落。
那次是隨母親去廣勝寺上香,正好碰到了同樣來上香的陽城公主與於宴。那時她正是精力充沛的年紀,中午從不老老實實睡午覺,她帶着玉葉偷偷溜了出去,打算爬到山頂去賞楓葉,沒想到在半山腰遇見了於宴,於是兩人便結伴一起爬到了山頂。
也是暮秋時節,也是日落時分。
殘陽依山,晚霞染紅了半個天際,連遠處的山巒都被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
他們靜靜的看着,被眼前壯麗的景色所震撼,直到夕陽墜落山底,天色漸暗他們才匆匆趕下山。
她說下山了肯定被罰,他說給她求情。
不出意外,她被罰抄寫心經五十遍,晚上偷偷派人去問於宴,得知他沒被罰還生了半天氣。
都是偷跑上山,憑什麼於宴不用寫字!
還說給她求情,一下山就跑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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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就想,果然公主大氣,不計較這等小事,更不用抄經書這等無聊的懲罰!
時隔多年,要不是今天見到於宴,她也早忘了這件事。
“二少夫人起吧,該去榮喜院了。”玲瓏提醒道。
孟若華收回心緒,“好。”
榮喜院。
二夫人照例問了幾句,末了又責備她不看顧宋恬。
“三妹與秦嫚的恩怨由來已久,和解是不太可能,只能儘量避開。”孟若華頓了頓,“以後我先打聽打聽,秦家小姐在的地方我們就不去了。”
“憑什麼繞着她走?”
“那夫人說怎麼辦?得罪了秦家小姐,她回家了對秦大人告上一狀,再給老爺穿小鞋怎麼辦?”
……
忘了自己老爺正在人家手底下任職!
二夫人怒其不爭的暗罵,多少年了還在五品上轉悠,比他年紀小的都升上去了。
真該把那一屋子字畫詩策都扔掉,一天天的不幹正事,就想着花錢!
孟若華看她反覆變幻的臉色,就猜到又在埋怨二老爺宋昌不長進了。
她靜靜喝着茶,望着門外稀薄的陽光出神。
孟家的人多在軍中任職,外祖家的也沒有太高的官職,孟家一族在朝堂上沒有多少話語權,因此前世父兄被誣陷後,並沒有多少人求情說話,也許是她不知道。可看現在的情況,孟家所依靠的只有皇帝的信任,可父親已在西北十幾年,皇帝是否還像十幾年前那般信任父親呢?
再者,就算有足夠的信任,可也抵不過有心人的摧毀。孟家是遠離朝堂的,一時有什麼風吹草動傳到西北都得花上一半個月的。
她知道父親爲了讓皇上放心,故意斬斷與京城朝堂的過多聯繫,可她們不能傻呆呆的做任人宰割的牛羊,不能再死的不明不白。
孟若華兀自的想着,旁邊的二夫人已經生完了氣,又開發了新的招數。
“你看看辰哥,還特意去接你們,你也對辰哥用點心吧,誰家爺們天天睡書房?冷冷清清的,連個貼心伺候的都沒有!我要給辰哥安排,他還不讓,說是要體諒你。”二夫人滿眼的挑剔,“你說,你體諒他了嗎?”
自己當初一進門就安排了呂姨娘,呂姨娘懷孕後安排了一個名叫團喜的丫鬟做通房,後來被呂姨娘捉了錯處打發了出去。等呂姨娘再次懷孕後,又安排了鶯歌做通房,不過不得宋辰安喜歡罷了。
“夫人說的是,我回去挑個日子讓珍珠去伺候二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