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的老田頭揣着手望着天上飄落的小雪花,不禁感慨道:“下大點吧!”
一旁的小子們忙說:“還是下小點吧,掃雪的時候好掃。”
老田頭一巴掌呼在了小蘿蔔的頭上,“小孩子不懂事別瞎說,冬天要是不下雪,明年就難了。”
小蘿蔔姓卜,因爲長得個子小,大家都叫他小蘿蔔,今年不過十來歲的年紀,自小就長在府裏,從沒下過地,自是不知種地的苦。
現在已是十一月中旬了,只下了幾場小雪,加起來也沒一掌厚。如果冬天不下雪,凍不死地裏的蟲子,明年春天蟲子復甦,不定要嚯嚯多少莊稼。
再者,雪就是水,下了雪化成水也能滋養莊稼,要是一冬天不下雪明年春天必定乾旱,也影響莊稼的產量。
老田頭的兒子管着府裏的莊子,他自然也擔心田莊的收成。
而青楓院的孟若華也看着雪花在回想,記憶中,今天冬天沒下多少雪,明年春天也不下雨,上半年的乾旱使得莊稼歉收,百姓的日子過的艱難。
直到夏天,好不容易等來了雨,卻一連下了五六天,京城南邊的渚河決堤,淹了田地莊稼,那附近的農戶顆粒無收,家計貧寒的只好出來乞討,成爲了流民。
當時京中一些大戶爲了博得美名,開始搭棚子施粥,也有人趁機大肆收購良田,大多數人無法只能淪爲佃戶。
孟若華手中銀錢不算多,要想做些什麼事還真不夠。
以前她困於內宅不太關注外面的事,現在立時想掙錢的辦法也沒有頭緒。她自嘲一笑,覺得自己有點癡心妄想。
誰不想掙錢?只在家中想怎麼可能想出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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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已過了快三個月了,她要捉緊時間做事了。
看着外面雪下的不大,出去轉轉吧,正好看看她的書肆怎麼樣了。
前段時間她託孟府的管家找了房子做書肆,又招了個名叫黃同維的掌櫃盯着,讓李霖規劃了書肆裏的佈局,想來應該佈置的差不多了。
孟若華現在出門的次數多了,偶爾也不稟告二夫人,讓門房準備好馬車就走。
今日下着小雪,路上人不多,她們也不耽誤徑直去了書肆。
書肆的位置比較偏僻,這樣的房子便宜也安靜,適合那些書生在這裏讀書抄書。
店鋪不大,只靠牆放了幾排書架,上面稀稀拉拉的放了些書,一看就覺得蕭條。
因爲還沒正式開門營業,店裏只有林霖和他的一個同窗在整理書架。
黃同維見到孟若華忙迎了上來,“夫人怎麼今天過來了,這天黑沉沉的恐怕要下大雪了。”
之前他們見過一面,而且黃同維是孟府管家找的人,自是知道孟若華的身份。
孟若華下意識的望了下天空,道:“應該下不起來。”
“今兒也怪冷了,夫人去裏面暖暖吧。”
因爲是書肆,怕火星子亂濺,因此外間沒有安放炭盆。
裏間就暖和了許多,除了正中間放置的書桌椅子,靠牆的地方都砌上了火炕。
不過這個火炕比較窄,只有一米寬。
冬天坐着椅子太冷,坐上半天腿腳都能凍僵,若是燒上火炕,房間裏不會見到明火,又比炭盆暖和許多。
又在外面搭了一間竈房,倒是燒炕做飯兩不誤,也能省下不少柴火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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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火炕是按照椅子的高度砌的,這樣就不用重新做書桌,把原來的桌子搬過來就能用。
到時候就讓那些貧寒書生來這裏讀書,既給他們省了錢,又能相互切磋探討,學識必定能精進。
將裏裏外外看了一圈,孟若華滿意的點點頭,“你們收拾的很好。”
黃同維笑着說:“是夫人的想法好,我們照着做就行。”
他是京郊人士,讀過幾年書,童生沒考過便不讀了,想着出來做工掙錢養家。因爲識字又懂算術,這些年慢慢做成了掌櫃。
他本來是在孟家的鋪子做,聽到管家說這裏要安排人,他主動要過來。一是覺得孟家小姐此舉很好,二是他的兒子也在讀書,再過二三年就該考童生了,讓他來這裏也能跟先生們多學學。
孟若華自是相信管家找的人,聽他如此說,笑着道:“大部分還是李先生的功勞。”
李霖忙謙虛道:“當不得夫人這聲先生,要是夫人不嫌棄,稱小生名即可。”
按照黃掌櫃看的日子,後天是開張的好日子,孟若華任他們安排,反正也不指望書肆掙錢。
“咱這屋子不小,坐二十來人也沒問題,那些家境貧寒的儘管來便是。”孟若華叮囑道:“這些事就交給李先生了。”
李霖忙點頭,“夫人放心,凡事能來的人品一定不會有問題。”
對於李霖的人品,孟若華還是比較相信的,又交代了幾句便準備離開了。
畢竟一屋子男子,她在這裏多少有點不自在。
“黃掌櫃有事儘管派人給我送信。”
黃同維高興的應下了,雖然他覺得鋪子裏也不會出什麼大事。
這是背靠孟府的鋪子,接待的又是讀書人,讀書人最講究文雅,能鬧出什麼事?
孟若華實在沒有經商的頭腦,她也不瞎指揮了,讓他們自行安排,她就不跟着添亂了。
從書肆出來,孟若華看着天色,雖然陰沉但時辰不晚,就想着去茶樓聽聽最近有什麼新鮮事。
不多會兒,就到了得月茶舍,這裏是書生最喜歡去的,也經常組織些詩會辯論什麼的。
當然裏面也經常有女子來聽,因此孟若華的到來並不算突兀。
進了二樓的雅間,推開窗戶就能看到大堂裏的情景。
孟若華坐在窗戶一側,除了正對面的房間,其他人很難看到她。
她今日來的湊巧,下面正在舉行詩會,因此茶舍裏非常熱鬧,除了來參加詩會的書生文人,也有不少夫人小姐來看熱鬧。
一些想攀關係的書生文人自是拼盡全力的表現,萬一被哪個大儒看中,那前途必定無憂了,再不濟被官家小姐看中了,背靠着岳家也能順遂不少。
孟若華看着那一衆書生如孔雀開屏似的展示着自己,瞬間就沒了興致。
和宋辰安一個德行!
她現在一點都不喜歡只會耍嘴皮的書生!
都說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她覺得很有道理。
就在她無聊地想要離開的時候,眼角餘光竟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