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二夫人收到了光祿寺卿秦家的帖子,邀請她們過府參見梅花宴,因秦家是宋昌的上司,自然是不能推脫的,二夫人便決定帶着孟若華她們都去。
宋恬雖然愛出去玩,但她與秦嫚是死對頭,自然也不喜歡去她家。
當然那點不喜歡也抵不過出去玩的佑惑力,她一邊嫌棄一邊積極的準備好了赴宴時的衣着穿戴。
其實每年都會收到秦家的帖子,邀請的幾乎都是光祿寺官員的家人,也沒有身份極其貴重的人,算是比較輕鬆的。
等沐休那天,幾人穿戴整齊便出發了。
二夫人帶着宋恬、沈雲嵐坐一車,孟若華帶着宋惜和丫鬟們做一車,宋辰安和宋昌坐了一輛車。
宋銘安年紀小,二夫人藉口說照看不過來,一直沒帶他出過門,孫姨娘不爭執這些,只拘着他在家讀書。
宋昌點點頭也道:“是該好好讀書,像你二哥一樣早早高中才行。”
宋銘安乖巧的應下了,安安靜靜就回房了。
倒是二夫人斜着眼冷哼一聲,“還想和辰哥兒比,他配嗎?”惹得宋昌怒瞪了一眼。
到秦家的時候還算早,幾人在門前下了馬車,一進門就看到了秦家的大兒媳婦小王氏。
她是秦家夫人王氏的內侄女,也是王家的分支。
小王氏忙迎了上來,對着二夫人客套了幾句,纔派了身邊的媽媽將人送到王氏的院落。
二夫人回頭又看了一眼端莊的小王氏,心中暗自遺憾。
宋恬在別人家裏,總歸是收斂了許多,一路上緊閉着嘴沒有亂說話。
見過王氏後,孟若華作爲年輕媳婦要看護着妹妹,便跟着宋恬幾人一道出來了。
秦府也來過好幾次了,也不算陌生,幾人也不去秦嫚的院子,只在園子裏找了一處暖亭坐着賞梅。
梅花宴自然是要有梅的,秦府這幾株梅樹也有二三十年的樹齡了,長得粗壯繁盛,此時一開花,便似天邊的晚霞那般絢麗,的確該讓衆人來賞一賞。
孟若華幾人見過好幾次,已經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了,只有沈雲嵐驚歎了幾句。
其實沈雲嵐嘴上說着好看,心中想的卻是,要是都摘下來那肯定能熬出不少梅花精油。
可惜是別人家的東西,她只能看看。
就連買都買不了,有身份地位的人家誰看的上那點賣花的錢。
沒過多久,就見秦嫚帶着幾個衣着錦繡的小姐過來了,宋恬遠遠看到便先冷哼一聲別過了頭。
待秦嫚等人進了暖亭,衆人相互廝見一番,姐姐妹妹客氣了半天,這才安安穩穩的坐下賞梅。
其中一個光祿寺少卿之女嚴寶惠指着沈雲嵐道:“宋恬,這就是你表姐嗎?”
嚴寶惠之父嚴廣榮是地方商戶家培養出來的讀書人,家中別的不多,銀錢最多,因此嚴寶惠的穿着最是華麗,常常引來宋恬的妒忌。
聽到嚴寶惠的問話,宋恬不情不願的“嗯”了一聲算是迴應了。
沈雲嵐聽見了,微微笑着點了點頭,“你們好。”
“被王七公子大力讚賞的就是你呀!”嚴寶惠驚訝道。
說完便上下打量起了沈雲嵐,只見她外面穿着一件淺粉富貴團花暗紋帶風毛錦緞披風,露出裏面玫瑰紫帶牡丹花的襖子,下着一件月白錦緞百褶裙,通身清雅有餘富貴不足。
沈雲嵐抿着嘴角矜持道:“王七公子過譽了。”
原來,王淵之回城後就將沈雲嵐那四句詩傳揚了出來,還邀請他的一衆同窗好友共同琢磨,想要補全這首詩。而其中就有嚴寶惠的二哥,嚴棟。
經過王淵之這一宣揚,沈雲嵐的名字迅速在學子中流傳,儼然將她形容爲一個才華出衆聰慧過人的奇女子。
當然這也引起了各府小姐的好奇,到底是怎樣的女子能讓王七公子如此讚賞。
因此秦家下帖子的時候,特意明確寫了沈家小姐的名頭,就是秦嫚想見一見最近風頭無兩的人到底多有才華。
要知道,秦嫚向來自負其文采出衆,是諸位小姐中最好的。
沈雲嵐大大方方的接受衆人的打量,神情自若從容不迫,倒讓孟若華高看了一眼。
秦嫚笑着道:“既然能得到七表哥的讚賞,那定比有過人之處,沈小姐不用過分謙虛。要是沈小姐不嫌棄,一會也和我們作作詩,賞賞畫。”
沈雲嵐笑着應下了,心中卻暗暗祈禱,千萬不要用到筆墨。
可惜她的祈禱沒得到迴應,沒過多久,秦嫚就招呼着小丫頭們準備好了筆墨,“咱們就以梅爲題,不限韻隨意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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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作詩的就作詩,想賞梅的就賞梅,不拘玩什麼都行。
孟若華找了個藉口走了出來,都是未出閣的小姐們,她就不在裏面摻和了。
沈雲嵐想着正好趁着此次宴會在揚名一把,就坐於原地沒有動,只等着合適的時機再背兩句詩。
宋恬自小不愛讀書,更不愛銀詩作對,先她們各自低頭沉銀,頓時覺得好沒意思,也獨自走了出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秦嫚當先寫下了一首詠梅詩。
幾位小姐紛紛圍過去看了一遍,不住口的讚了一回,卻沒人肯再作一首。
秦嫚略帶着得意問沈雲嵐,“沈小姐不作一首?”
沈雲嵐搖搖頭,“我不如秦家小姐才思敏捷,半天只想出了兩句。”
秦嫚微微挑眉,“不如寫來讓大家瞻仰瞻仰。”
沈雲嵐微微一笑,少女特有的清脆嗓音緩緩流淌而出,“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梅花開。”
她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詩句,只好將這句稍稍改動了一下,反正梅花和梨花也差不了多少。
果然,除了秦嫚,其他人都紛紛讚歎起來。
“沈小姐這‘春風’二字用的妙啊!”
“就是,好似真的看到了千樹萬樹的梅花爭相開放,肯定很壯觀。”
秦嫚聽着衆人的讚歎,不由的冷哼一聲道:“沒頭沒尾的!”
一點意境都沒有!
沈雲嵐很滿意大家的反應,對於秦嫚的諷刺也不放在心上,道:“獻醜了,還是秦小姐更才思敏捷。”
若她沒有銀那兩句詩就誇讚秦嫚,那秦嫚心裏還受用些。可聽到沈雲嵐的詩句後,秦嫚也不得不承認她作的更好些。
因而秦嫚聽着沈雲嵐這句“才思敏捷”,心中頓時就覺得她在諷刺自己。
“比不上沈小姐才思敏捷!”她看了其他人一眼,“怪不能讓王家表哥讚賞呢,沈家小姐確實文采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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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嵐不着痕跡的擡高了下巴,嘴上卻謙虛道:“秦小姐過獎了。”
她說完後就見亭中其他人都別開了臉,臉上忍着笑躲着她的視線。
爲什麼要躲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