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還真把顧靖琛給難住了。
他從沒有關注過自己每個月的月俸究竟有多少，他只知道府裏的錢花不完就是了，更別說還有三不五時宮裏流水般的賞賜，以及商鋪收租的錢。
“那女子喜歡，流露出來的神情是發自本心的，但是這裙子實在太貴了，她也知道自己家裏是什麼樣的條件，所以並不想丈夫爲難。霓裳閣裏的衣服並不便宜，即便是世家小姐，若是家中並不十分富裕，一年到頭也就做個一兩件，你以爲人人都跟咱們家似的。”
咱們家。
顧靖琛把這三個字細細品味了一遍。
不得不承認，他喜歡這個稱謂，比淳王府三個冷冰冰的大字，聽起來要溫暖很多。
“染染，我不會讓你生活所迫，有一天連一條裙子都要來回糾結，明明喜歡卻又不敢說，最後尋了一個無關痛癢的藉口，將它又放回去。”
顧靖琛這番話，本來是在深情表白的，但店內的幾個男子也聽到了，一下子齊齊看向他。
蘇染染快要腳趾摳地了。
救命啊！果然一個被窩裏睡不出來兩種人，怎麼一個家裏面就沒有一個情商高會說話的人啊！！
不對不對不對，什麼一個被窩，她和顧靖琛直到現在還楚河漢界明確，沒有睡過一個被窩呢。
說起來，成婚也這麼久了，都是合法夫妻關係了，是不是該睡一個被窩了？
嘿嘿。
蘇染染想到這兒，忽然一激靈。
不對不對，自己想什麼呢！
她趁那幾個男子的目光還沒有把兩人射成篩子，趕緊拉着顧靖琛走了。
霓裳閣是逛不成了，正好附近有個珍寶閣，專門賣首飾珠花，古玩玉器一類，便走了進去。
萬萬沒想到，這家店鋪的掌櫃竟然認得顧靖琛，立刻從櫃檯後面屁顛屁顛迎了上來。
蘇染染一開始有些意外，後來細想想，也覺得合理。
畢竟，放眼整個京城，青天白日帶着一張純金面具，不論春夏秋冬，不論早晚，除了淳王還能有誰？
“見過淳王爺，見過淳王妃。二位大駕光臨，小店真是蓬蓽生輝，有失遠迎，還請寬恕則個。這樣吧，二樓有雅間，不如我讓下人把樣式好看的玉器首飾給二位送上去，喫着東西慢慢挑，您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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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染染忍不住在心裏豎了個大拇指。
這個掌櫃也太會做人了吧！
“好啊，那就照你說的辦吧。”
幾人拾級而上，到了二樓雅間，下人端來熱茶和瓜果點心。沒等入口細細品嚐，門又被推開了。
兩個年輕人手裏提着一個木箱子，看起來沉甸甸的，輕手輕腳在桌子上放下，而後一躬身。
“見過淳王爺，見過淳王妃，小的們是奉掌櫃的吩咐，給二位拿來這些珍寶閣的珍品。二位慢慢看。”
說着，夥計打開了木箱子的蓋子，裏邊居然裝滿了珍珠美玉，不說別的，光是看色澤，都不用近看，就知道絕對是難得一見的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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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染染被這些寶貝晃花了眼，只覺得兩只眼睛都不夠看了。
顧靖琛看出來她是被迷住了視線，不由得失笑，朝着那兩個年輕夥計擺了擺手。
“行了，本王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是。”
兩人退了出去，並貼心地關好了門。
等腳步聲遠了，蘇染染終於忍不住，哇了出來。
“好傢伙，以前我跟思雲兩個人也來這珍寶閣逛過，但那時我們低調，並沒有特意表明身份，只是以普通客人的身份在店裏看，按理說也消費了不少錢，卻從沒有得過這樣的特殊對待，嘖嘖嘖！”
她說着，隨手拿起一個翡翠手鐲把玩，左看看，右看看，隨手又放下。
她一向不喜歡佩戴飾品，尤其是手上的飾物，手鐲一類，戴上去之後，感覺跟戴了鐐銬一樣。從前有過被流放的經歷，戴這些東西，容易讓她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回憶。
至於頭花珠翠之類的，疊在一起，乍一眼看過去時，確實覺得震撼，但是看多了也就那樣，到底不如宮裏賞賜下來的那些好看，更精巧也更美輪美奐。
正挑挑揀揀，不經意間，看到箱子的角落處，躺着一對一大一小的白玉葫蘆。
葫蘆玉質晶瑩剔透，不見一絲雜質，一看就是好玉。蘇染染拿起來，在手裏把玩，觸感光滑水潤。
小的那個小巧精緻，比市面上常見的花生還要再小一點，大的那個也沒有大到哪裏去，比普通成年男人的大拇指再略大些，小巧可愛的造型很得她的歡心。
“你喜歡這個？”
顧靖琛有了方纔霓裳閣的案例之後，一直在旁邊觀察蘇染染的表情，見她從始至終都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直到看見這對小東西。
蘇染染點點頭：“你看這個葫蘆，多可愛啊！”
顧靖琛湊過去看。
這對小葫蘆的玉質在他看來，撐死了就是中上水平，絕對算不得仙品。而且葫蘆嘛，雕工簡單，就是一大一小兩個圓，雕刻起來有什麼難度。
唯一的優點，就是蘇染染說的，樣子可愛。
這個葫蘆但凡換在平時，顧靖琛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但現在不一樣了，只要蘇染染喜歡就好。
他從箱子裏找出來一條紅繩，穿過葫蘆的吊墜口，動作溫柔地爲她戴上。
微涼的玉石貼在胸/前，尤其是在秋老虎正盛的時候，很舒服。
蘇染染拿起另一個小葫蘆，抓在手心把玩，想是在思考什麼。
顧靖琛見她沒有要給自己戴上的意思，忍不住問：“你老看什麼，怎麼，難道這個不是給我的嗎？”
蘇染染故意同他開玩笑，斜了他一眼。
“給你？怎麼可能呢。我和思雲，現在可是淳王府上下人盡皆知的好姐妹，這個葫蘆自然是要給她的了。好姐妹嘛，俗話說得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個葫蘆那就一起分咯。”
“思雲？”
顧靖琛抿了抿脣。
和一個小姑娘喫醋，顯得好像有點太幼稚了。
可這葫蘆是一對啊，分明，分明就是應該給他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