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嘉舟神情清淡，“要送你嗎？”
他神情自若，彷彿方纔和她說那些親暱的話的人不是他。
“不用。”她臉上的笑意漸淡。
姜意走了幾步，停住腳步，眸色冷淡，“遲嘉舟，你爲什麼會想……接近我？”
她不想用‘喜歡’那兩個字眼，因爲那太脆弱，就連她自己都不信。
“姜意，你又爲什麼接近我？”他笑，目光清冽，“討厭我爲什麼接近我？”
“你說已經不討厭了，那之前呢？姜意，我只看重現在，所以我不問，你呢？”
遲嘉舟淡笑着，薄脣彎起一抹弧度，他一點都不侷促無措，依舊神情閒散。
像是很平常很自然地在表達自己的想法。
姜意心裏暫時沒個定論，既然他給了她臺階，那她乾脆直接下來，矯情什麼呢？
目前而言，這都對他們有利不是嗎？
遲嘉舟掀起眼皮，“我先走了。”
姜意看着他轉身的背影，心裏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五味雜陳。
她挪動腳步，邁步回家。
半個小時後，姜意到了家，罕見地接到了趙芳玲打來的電話。
姜意遲疑了半秒，還是點了接聽，只一瞬間，那頭傳來了趙芳玲疲憊的聲音。
“意意，聽媽媽的話，離開阿舟，他不適合你。”
真是好笑，一有事打電話竟然還是怕這個女兒會擋她的路。
姜意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
姜意的眸冷了下來，“趙芳玲，別惹我，否則我不介意告訴遲嘉舟和你的關係，到時我看你在遲家怎麼混!”
姜意的心被撕扯着，她明明知道靠着自己薄弱的力量不能對趙芳玲起什麼什麼實質性的影響，她依舊做她的豪門闊太太。
可要是這麼算了，那她這顆被趙芳玲狠狠踩在腳下隨意丟棄的心又該如何呢？
姜意自詡不會被趙芳玲所傷，可當初被她傷害被她欺騙幾乎成了她的一種執念，她無法忘卻，也無法接受那時愚鈍的自己。
直到現在她仍然想不出一個好的解決辦法，依目前情況而言，姜意只能做到讓趙芳玲不高興，礙她的眼，而遲嘉舟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盤，關係到她操控整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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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意，媽媽……”
姜意不耐煩地掛了電話，她坐在牀上，看着頭頂的天花板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沒多久，她起身，和奶奶弟弟說過之後去了外面透氣。
街道已經亮起了路燈，稱不上很明亮但也絕不黯淡，一排排路燈照亮了整條街。
路上行人不少，姜意一個人慢慢走着。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了很久，手機打來電話，是奶奶和弟弟的聲音，大概問她什麼時候回來。
姜意說碰到同學了，打算聊會兒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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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凌不放心姐姐，說要下來一起陪她，姜意彎眸，說不用，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說了一會兒後，姜凌纔沒執意下來。
時間到達九點。
手機被她攥在手上，姜意看了眼，點開了遲嘉舟的微信，才發現他的頭像換了。
變成了一片橙黃色，大片的火燒雲，姜意放大，好像還有一個點，似乎是個人影，但太模糊了，看不清。
她沒浪費時間，直接給遲嘉舟發消息。
［姜意:遲嘉舟，我想感受風的速度］
［CJZ:現在？你給我發這？老子真欠你的］
姜意垂眸，他大概覺得她像個神經病吧。
可幾秒後，手機消息聲響了。
［CJZ:等着］
他的消息回覆得真及時。
姜意說不清心裏什麼滋味，但感覺還不錯，最起碼她心情煩的時候還有遲嘉舟可以陪着她發泄。
這時的姜意顯然沒發覺自己逐漸對遲嘉舟的信任度正悄然發生着變化。
好一會兒之後，姜意看到遲嘉舟從出租車上下來。
他不緊不慢走到她身邊，姜意微仰起頭，眼前的少年眉眼桀驁，懶散中透着幾分溫和，不羈而又散漫，鮮活，恣肆，狂放。
光影打在他臉上，模糊了些他的輪廓，姜意眨了下眼，他好像從來都是如此肆意。
彷彿什麼都不能阻礙或擾亂他的心緒。
她突然感嘆:“遲嘉舟，你真自由啊。”
遲嘉舟輕笑:“喜歡老子就直說。”
姜意搖頭，“我不喜歡。”
他低笑，“得，就喜歡釣着老子是吧？”
姜意神情認真，“我只想和你做朋友，遲嘉舟，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
遲嘉舟掀起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聲。
兩人並肩走着，分明是稍許喧鬧的夜晚，可他們卻覺得很安靜。
前面有長椅，姜意和遲嘉舟默契地走到位子上坐下，姜意抿脣，垂眼說道:“遲嘉舟，天好黑，我有點怕。”
“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遇見了一個不喜歡的人，她說得話很難聽，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我不喜歡。”
姜意的語氣有些低，但很真切。
遲嘉舟擡眼，“合着是受委屈了？嗯？”
他側頭，直直地注視着她的眼睛，語氣低沉而輕緩。
“姜意，怎麼，你對着我膽這麼大，怎麼對着別人爪牙沒了？你身上的狠勁能不能也學着對向別人？一天到晚的總受欺負，你告訴我幹什麼？讓老子被你氣死啊？”
姜意垂眸，“對不起。”
遲嘉舟笑了，“對不起什麼？姜意，你又沒錯，用不着對不起，別總爲難自己，成麼？”
他語氣有些無奈，隨意往椅子上一靠，“什麼時候你身上的刺能不止對着老子啊？”
姜意垂着眼皮，情緒不怎麼高，遲嘉舟看了眼她，柔聲道:“餓了沒？帶你去吃東西。”
姜意一點都不餓，但扯了扯嘴角，應道:“多加點甜吧，我嘴裏好苦。”
他勾脣，“嗯。”
遲嘉舟帶着她進了一家甜品店，他脣角勾起，問她，“想吃哪種口味的？”
姜意指了指眼前的那個椰奶咖位蛋糕，遲嘉舟挑了下眉，讓人取出了那個蛋糕。
少年少女站在一起，相貌氣質又出衆，就連店裏的員工也忍不住看向他們。
“給。”遲嘉舟付好款，把蛋糕遞到她手中，眉梢間吊着笑，“這下夠甜了。”
姜意看向他，彎眸，“嗯。”
店員目光落在他們身上，直至他們走遠，上班時間不允許他們八卦，但他們的眼底無一不充滿了好奇和欣賞。
在他們眼裏，他們多般配啊。
可當事人一無所知，姜意和遲嘉舟坐在外面的長椅上，姜意挑開蛋糕，舀了一勺送進嘴裏，甜膩柔軟的質地把心中的苦澀衝散不少，她的嘴角勾起，心情顯而易見。
遲嘉舟不由也翹起嘴角，姜意看向他，“你要不要嚐嚐？”
“纔想起我啊。”他掀起脣角，漆黑深邃的眸子裏盪漾着笑意，調侃:“還以爲你吃了東西后就該忘了人了。”
“哪有！”姜意笑，“你要不要吃？”
她揚起勺子，遞給他，恍然發現自己已經用過，匆忙收回想換一邊沒使用過的，就見遲嘉舟探頭過來。
動作好像很快，他的頭髮飛速地蹭過她的指尖，出奇地柔軟。
姜意眼皮輕顫。
他吃了。
她用的過的啊。
姜意不敢深想，她呼出口氣，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微笑:“味道怎麼樣？”
遲嘉舟挑脣，看向她的眸光意味深長，“嗯，很甜。”
他低笑着，姜意耳根悄悄泛了紅。
“自己吃吧。”遲嘉舟沒再逗她，本想側頭，卻又瞥見她脣邊的奶油屑，他下意識地擡手，卻又意外地收回，轉而從兜裏拿出一包紙巾遞給她。
“多大了啊，跟小孩似的。”他笑着，桀驁的眉眼溫柔極了。
姜意有片刻地失神，隨之接過他的那包紙巾，淡笑:“謝謝。”
遲嘉舟哼笑了聲，薄脣勾起，低沉道:“姜意，今天我很高興，下次不開心的時候也要叫我，知道嗎？”
他輕笑，語調稍揚，“老子帶你飛，帶你吃好吃的，保準你高興。”
姜意彎眸，“謝謝。”
遲嘉舟揚眉，輕笑:“姜意，你嘴巴長了只會說這句？”
姜意無奈一笑，“暫時想不到別的。”
“那好，下次說點好聽的。”他笑起來，眉梢揚起，看起來肆意又輕快，問她，“姜意，現在開心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