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進。”
遲嘉舟推門，病牀上的少年臉色蒼白，看起來脆弱極了，可那雙透亮的眼睛卻又含着異常晶亮的光。
遲嘉舟斂眸，姜凌微笑:“坐吧。”
少年打量着遲嘉舟，同樣，遲嘉舟也在看着他。
兩人誰都沒有打破寧靜，直到遲嘉舟淡聲問他，“你和姜意什麼關係？”
上次看到姜凌時還是在老太太和姜意父親的葬禮上，他好似聽見姜凌叫姜意姐姐。
結合今天所想，不難猜出他們是兩姐弟。
雖然他們長得並不像，除了嘴巴。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姜凌勾起脣，輕描淡寫道:“別告訴我姐，她知道會擔心的。”
遲嘉舟掀起眼皮，擡眸看向他，靜默了好幾秒，之後纔開口:“瞞不了多久的。”
“我知道，但只要我恢復好了我姐就看不出來。”
“時間久了她總會知道。”遲嘉舟淡笑，眼神認真，“她不喜歡被人欺騙。”
“誰都不喜歡吧？”姜凌笑，“我只是不想她太擔心，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喜歡我姐吧？你應該也不想讓她擔心，對吧？”
遲嘉舟擡了下眼皮，“別試探我。”
“試探又有什麼用呢？你很聰明，應該看得出來。”姜凌聳了下肩，語氣輕鬆，“你應該清楚我姐的性子，要是知道事情真相保不準會去找趙芳玲算賬，找你父親算賬，你知道她鬥不過的。”
“我答應你。”遲嘉舟斂了斂眸子，清淡開口:“但你要照顧好自己，我們意意很聰明，我怕她一下子就能看出來。”
“呵。”姜凌吃醋，“那是我姐。”
遲嘉舟薄脣微彎，“我知道，小舅子。”
“誰承認你了？”姜凌笑了聲，挑眉道。
“你姐。”
“要喝點什麼嗎？”遲嘉舟挑眉，一本正經道:“你年紀小，得補點身子才恢復得快。”
姜凌不服氣，“你也沒比我大幾歲吧？”
“正巧，比你大幾歲。”遲嘉舟勾脣，“小舅子，見笑了。”
姜凌受不了他一副盪漾的模樣，出聲，“別笑得這麼不值錢。”
遲嘉舟挑脣，無奈聳了聳肩，“沒辦法，誰叫你姐寵我呢。”
姜凌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別告訴我姐，什麼都好說。”
“我答應你。”遲嘉舟垂眼，“但你要儘快和你姐說清楚。”
“行。”姜凌點頭，眨了下眼睛，再次打量坐在身邊的遲嘉舟。
原來他就是母親的繼子。
不，趙芳玲的繼子。
他想，姐姐是什麼時候得知真相的呢？
他和遲嘉舟今天才正面對上。
那在他之前，姐姐對遲嘉舟是蓄意利用報復嗎？明知道遲嘉舟和趙芳玲的關係卻依舊執意和他在一起，借用這個便利達到讓趙芳玲不舒服的目的？
不，姐姐是喜歡他的，眼神騙不了人。
如今和遲嘉舟正面對上，姜凌也不再猶豫了，直接說出自己的疑惑。
“你之前知道趙芳玲和我們的關係嗎？”
姜凌藉機坦白，卻不想遲嘉舟早已知道他們的關係。
“先前不知道，但有一次無意間看到趙芳玲和你姐見面時我就知道了，但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喜歡的是你姐姐這個人，我對你姐的喜歡勝過一切，哪怕她是真的蓄意利用，我也心甘情願，我想要的，唯她而已。”
姜凌瞭然，現在姐姐對這些全然不知。
他不想讓姐姐擔心，再次拜託遲嘉舟替他保守這個祕密，遲嘉舟應允。
他擡眼，“你和趙芳玲的事談好，或者——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姜凌猶豫半秒，淡笑:“算了，之後再說，暫時先不用。”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嘉越，媽媽帶你去休息吧，好嗎？”
“是啊，嘉越，和爸爸回去，你這樣媽媽會擔心的。”
趙芳玲眼眶微紅，遲嘉越擡眼，默然片刻，他拉着母親離開。
遲嘉舟看向門外，眼神複雜。
屋外的其樂融融，父母的關心和擔心，一切的一切，看似和他們有關，但卻又沒半點關係。
“照顧好自己，有什麼事和我說。”遲嘉舟薄脣弧度彎起，挪眼，在病房待了會兒之後出去。
姜凌看着緊閉的大門，心底波瀾漸起。
爲什麼同樣是兒子，但卻不一樣呢？
姜凌嘆了口氣，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算了，只要姐姐好就行。”
他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好好養身體，不能讓姐姐看出來。
姜凌垂眸，看着手機上遲嘉舟的聯繫電話，陷入短暫的沉思，之後不知道想到什麼，鬆了口氣，脣邊露出淡淡的笑。
五天後，在姐姐姜意的關心詢問之下，姜凌決定回去。
這天，遲嘉舟特意來接他，兩人一起趕往目的地。
他沒避嫌，但對於趙芳玲他沒提，他清楚姜意打心眼裏抗拒，不希望他知道她們的關係。
姜意開門，對於遲嘉舟和弟弟姜凌同時出現在家門口，眼底劃過一絲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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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幾秒，“你們怎麼會一起來？”
遲嘉舟面色平靜，淡然自若地開口:“偶然遇到了，上次看到你們站一起，主動和姜凌聊了下，才知道你們是姐弟。”
不知爲什麼，她眼皮猛地一跳。
姜意微笑:“先進來吧。”
幾人進門，在沙發坐下，一起用過午飯之後遲嘉舟才離開。
姜意本來想和遲嘉舟說些什麼，打探下他是否知道她和趙芳玲的關係，但發現話題插不上，只能作罷。
還有……她私心還是不想讓他知道。
但目前來說，最重要的是弟弟。
姜意呼出口氣，決定把這些拋在腦後。
第十四天，姜凌這些天一直關注着手機銀行信息，但確實沒收到趙芳玲的轉賬。
姜凌怕趙芳玲反悔，聯繫了對方。
趙芳玲好像心情不錯，電話里語氣愉悅，發了個地址給他，姜凌照着地址過去。
到了地址，是一家兒童活動中心。
趙芳玲和遲遠安都在，他們陪着遲嘉越在玩遊戲。
溫婉清麗的美婦人和儒雅硬朗的大老闆在一起陪着孩子，畫面溫馨。
姜凌只覺得諷刺。
他走過去，原本默默在玩遊戲的遲嘉越擡頭看向他，但卻沒說半句話。
姜凌斂眸，想起趙芳玲說這孩子有自閉症。
他淡淡掃遲嘉越一眼，眼神複雜。
“趙女士，你答應我的東西還沒給我。”
遲遠安拍了拍妻子的手，神情柔和，稍後擡眼看向姜凌，目光凌厲，“我知道你需要要錢，我可以給你錢，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姜凌冷笑。
遲遠安神情不變，悠然開口:“別這麼看我，我也不想爲難你。”
“多虧了你我知道了你姐和我兒子的關係，我說呢，他怎麼最近很不聽話。”
遲遠安清淡道:“只要你勸你姐姐離開我兒子，我可以多給你點錢。”
“現如今就你和你姐相依爲命，你應該知道錢有多重要，如果你不想讓你姐姐太辛苦，那得到更多的錢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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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凌:“我有選擇嗎？”
遲遠安笑，“沒有。”
姜凌冷眼看向對面虛僞的兩個人，眼眸一沉，堅定道:“我不同意。”
“你們還真是夠噁心，趁火打劫不說，還利用我讓我姐和遲嘉舟分開。”姜凌看向趙芳玲，“趙女士，我姐也是你的女兒，怎麼，你要爲了你的繼子，犧牲你女兒的幸福麼？”
趙芳玲握緊丈夫的手，看着對面的姜凌，微笑:“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我現在是阿舟的母親，不是你們的，阿凌，你也要體諒我，不是嗎？”
“呵。”姜凌冷嗤，“你們還真是不要臉，難怪臭味相投能在一起呢。”
遲遠安鼻尖溢出一聲不屑的哼笑聲，眼神陰鷙，“小子，嘴巴放乾淨點，看在你母親的份上，我可以不計較。”
姜凌不想在這浪費時間，簡單扼要地開口:“錢希望你們儘快給我，還有——別想着利用我讓我姐和你兒子分開，他們分不分開，我說了不算，你們更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