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心思沉着，遲嘉舟也沒接話，鬆散的眉眼緊皺了幾分，兩人走着，一路無話，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男生驚的尖叫聲。
大晚上的，姜意身子顫了下，遲嘉舟不動聲色地擡眼，擡步走到她身邊，呈保護姿勢，安全感很足。
姜意臉頰微紅，故作鎮定，“什麼聲音？”
遲嘉舟挑眉，輕嗤了聲，“嚎豬聲。”
姜意不由挑了下眉梢，“嗯？”
遲嘉舟掀起嘴角，輕哼了聲，散漫道：“姚旭飛的嚎叫聲，殺豬一樣。”
姜意沒忍住，彎起嘴角。
男人低落的心情好了不少，朝她伸出右手，姜意擡眼，遲嘉舟微勾薄脣，玩笑的語氣染上溫柔，“不是怕？”
姜意微愣，隨後淡笑：“也沒那麼怕。”
男人‘哦’了聲，輕描淡寫地開口：“那走吧，去聽聽姚旭飛的殺豬叫。”
姜意彎眸。
姚旭飛知道遲嘉舟這麼說他嗎？
她眨了下眼，邁步上前。
另一頭，大樹邊。
姚旭飛一把抱住樹往上爬，嘴裏叫喚：“啊啊啊啊啊啊！有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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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千蓉站在樹下，看着他爬了半米高，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沒忍住開口：“你確定待會兒下得來？”
“我也不想啊！可有老鼠，我能怎麼辦？！”姚旭飛一臉苦瓜色，死死抱住樹枝，不忍直視，“妹妹，要不然你去叫阿舟他們過來？”
裘千蓉不爲所動，挑脣看着他。
姚旭飛哀嚎：“求你了！妹妹，救救哥哥我吧！”
“還用得着麻煩意意他們？”裘千蓉神情淡定極了，“你下來吧，我扶着你，老鼠不敢再過來了。”
“啊！不要，誰知道那小祖宗走沒走啊？！”姚旭飛嘴裏碎碎念，試圖挽回作爲男人的面子，“媽的，老子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鼠啊！今天偏偏碰上這小祖宗，臉都丟盡了！”
話落，姚旭飛轉念一想，開口：“妹妹，你不會拍下了我這醜樣吧？”
“你覺得呢？”裘千蓉無奈一笑，之後若有所思道：“這個提議不錯，可以考慮。”
“不要啊！”姚旭飛好聲好氣地和她商量，“妹妹，我還要做人的！給我留點面子？”
裘千蓉一臉看智障的眼神，聳了聳肩，“你看我拿出手機了？”
“那就好。”姚旭飛鬆了口氣，又低頭看了眼地面，天色烏漆墨黑，他怕下去旁邊又有老鼠突然躥出來，太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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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來吧，我給你開閃光燈。”裘千蓉嘆了口氣，見他只是挪動了一點點，語氣緩和，“我扶着你？”
裘千蓉：“還不趕緊下來，等下意意他們來了有的是你丟臉的。”
這句話完完全全地說到姚旭飛心裏去了。
他鼓起勇氣往下爬，自言自語：“小祖宗，我膽小，可別嚇我了啊。”
裘千蓉耐心道：“行了，趕緊下來吧！等會兒意意他們就來了！”
姚旭飛低頭看了眼地面，隨後一躍跳下來，雙腳安全着地，他飛速抓住旁邊裘千蓉的胳膊，總算鬆了口氣。
姚旭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謝謝你啊，妹妹。”
裘千蓉淡笑：“不用。”
她轉頭，“你怎麼沒和你朋友在一起？”
姚旭飛：“你說誰？總不是阿舟吧？”
裘千蓉搖頭，“另一個。”
姚旭飛立馬換了副表情，“哦，那死小子嫌我走太慢，先走了！這燈光暗，鬼知道這臭小子往哪兒跑了！”
她笑，“你不去找嗎？”
姚旭飛輕哼了聲，偏頭，傲嬌道：“纔不！老子要等他來找我！”
裘千蓉挑起嘴角，沒接話。
兩人往外走，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
清冽，冷淡，刻薄。
“在這嚎豬呢。”
姚旭飛擡起頭，眼前一片朦朧，他不耐，“誰啊？敢這麼說老子？”
姜意嘴角彎起弧度。
遲嘉舟剃眼，慢悠悠地走過去，語調懶散，“你爺爺。”
裘千蓉彎起脣角，側頭看過去，瞥見熟悉的人，擡腳過去，姜意看見她，也邁步過去，兩人站到了同一邊。
“這就來了？”裘千蓉看了眼姚旭飛旁邊遲嘉舟，調侃：“和遲總一起啊？”
姜意挑脣，“別笑了。”
“抱歉，控制不住。”裘千蓉挑眉，笑容藏不住。
姜意微微嘟脣，裘千蓉立馬哄着她，“好好好，我不笑了！”
她做了個投降的動作，又捏了捏姜意的臉蛋，語氣寵溺，“怎麼不多待會兒？多好的機會啊，嗯？”
“不要。”姜意聲音低了些，“沒什麼好說的。”
裘千蓉收起點笑，挽住她的手，兩人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姚旭飛：“阿舟，我真想不到你竟然還想當我爺爺！”
“你這樣的話輩分可就亂了！”姚旭飛看向姜意，悠悠開口：“姜同學比我小，是妹妹，你這話的意思是——想當姜同學的爺爺？”
與此同時，姜意眼眸閃了閃，神情恍惚。
遲嘉舟笑意淡下來，神情嚴肅了許多，“別亂說話。”
姚旭飛見他這神情，又看向姜意，立馬意識到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找補：
“抱歉抱歉，姜同學，我這嘴真是，一下子沒管住，我自己抽自己一巴掌好吧！都怪我對自己太好，都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是時候給我這張嘴一個教訓了！”
話落，姚旭飛抽了自己嘴巴一巴掌，響聲挺大，連姜意都有點懵了。
反應過來，姜意擡起頭，微笑：“沒關係，我知道你沒惡意。”
瞥見旁邊裘千蓉清冽的神情，姚旭飛又抽了自己嘴巴一巴掌，“妹妹，對不住！以後再也不找抽了！”
姚旭飛垂眼，看向遲嘉舟，男人神情寡淡，眸色涼薄，他擦了擦汗。
已老實。
遲嘉舟拍了下姚旭飛肩膀，掀脣，淡淡道：“別什麼玩笑都開。”
姚旭飛鄭重點頭，“知道了，阿舟。”
姜意神情已恢復如常。
女人臉上掛着淡笑，那一刻的落寞已然消失不見。
遲嘉舟挪眼，內心觸動，心疼得不行。
裘千蓉輕拍了下姜意的胳膊，姜意笑，眼神告訴她不要擔心，她沒事。
四年前，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最愛的爺爺奶奶，弟弟，以及那個無數次讓她厭惡的父親，什麼都沒了。
都過去了。
總得往上走。
她不想走回頭路。
況且，奶奶他們也一定希望她過得好。
姜意眼角酸澀，偏開頭。
男人注意到，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又淡淡收回眼，內心揪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