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
傅簡玉從後視鏡看男人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的身影,放在腿上的手一點點握緊。
四年。
她爲了他學成歸來,卻沒想到跟他共度一生的人竟然是別人。
那她這些年在國外,獨守的那份感情又算什麼?
無數個寂寥的夜晚,她甚至不敢撥通電話,聽大洋彼岸那頭的聲音,就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地跑回來。
現在,她回來了,一切卻都晚了。
她眼底閃過一絲扭曲的希望。
不,還不晚。
陸繹琛的病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有多嚴重。
這樣的他,根本沒辦法真正愛上一個人。
她拿出手機撥通號碼。
“陳院長,我同意馬上上班,不用休息。但我有一個要求,必須成立一間我單獨的診療室,私密性必須最好。”
……
陸繹琛回家時,盛柔果真睡了,睡得香甜。
他垂眸睨着牀上的小人兒,雪膚紅脣,手墊在臉側,長了些肉的小臉,看上去更加柔軟可愛。
他薄脣勾起一抹笑,掀開被子躺進去,將人擁進懷裏。
許是感覺到一絲涼意,睡夢中的盛柔下意識往旁縮了縮,過了兩秒,又鑽進男人寬厚的懷裏。
像只貪戀庇佑的小貓。
窗簾拉上,一點光都透不進來。
就着晦暗的光線,陸繹琛視線溫柔地描繪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脣。
感受她輕柔的呼吸。
並沒有什麼旖旎心思,就這麼靜靜地抱着她,看着她。
天色擦黑時,盛柔才醒過來。
她輕輕動了下,手臂觸到堅實的胸膛。
“醒了?”
房間並沒有開燈,陸繹琛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低沉沙啞。
“什麼時候回來的?”
盛柔擡眸,看見男人利落的下顎線隱匿在暗淡光線中。
“十分鐘就回來了,結果某人睡得跟豬一樣。”他伸手捏她小巧的鼻子。
“不是你說孕婦要睡午覺?”她躲開他的手,軟綿綿地往他懷裏蹭。
這一蹭,蹭得陸繹琛呼吸發緊,他啞聲道:“還亂動我會以爲你在暗示我什麼。”
盛柔立馬乖了,不敢動。
他低笑,“小慫包。”
“……”
慫就慫了,這種事有什麼好爭強的。
“傅簡玉回來,說請朋友們都聚一聚,你想去麼?”
陸繹琛手指插進她後腦勺的發間,有一下沒一下地揉着,隨意問道。
盛柔眨了下眼,“你去嗎?”
“去,還有林霖賀朝他們都去。”
“那我也去。”
盛柔沒多想,答應了。
……
翌日,盛柔破天荒地化了個淡妝。
自從懷孕她基本沒有化過妝,偶爾化一次,陸繹琛竟有些看愣了。
盛柔摸了摸臉,不自然道:“是不是粉底上太厚了?”
陸繹琛俯身,盛柔躲了下,他就親在她耳朵上,“是太好看了。”
“花言巧語。”
盛柔嘴上這麼說着,實際心底受用到不行。
誰不喜歡聽讚美的話呢。
聚會吃飯定在銅雀樓。
他們推開包廂門,人都已經到了。
除了盛柔見過的這些人之外,只有賀朝旁邊坐着的一個女人是生面孔。
不用想,肯定是賀朝的新女友。
傅簡玉一見他們進來,站起來就去挽盛柔的手,拉到一邊,親暱道:“小嫂子,來,你坐我旁邊,讓他們幾個臭男人坐。”
陸繹琛不爽,對着盛柔招手,“過來。”
“要不要這麼小氣啊?”傅簡玉抗議,“就分開這麼一小會兒都不行,酸不酸啊?你看你們那邊還抽菸,小嫂子還懷着孕呢。”
陸繹琛轉眸,冷冷睨向旁邊吞雲吐霧的賀朝,“掐了。”
“得得得,我掐。”賀朝吐出最後一口煙,認命道:“先說好,這面子不是給你的,是給小嫂子的。”
陸繹琛不冷不熱嗤了聲,還嫌賀朝有煙味,擡手一把推開窗戶。
冷風一下灌了進來,冷得賀朝一個激靈。
他打個噴嚏,吸了吸鼻子不滿道:“小嫂子,我真由衷地佩服你,能跟這種狗脾氣的人生活在一起,佩服真佩服!”
陸繹琛踢了他一腳,涼涼道:“今天是個好日子,想死成全你。”
傅簡玉看得發笑,推了下旁邊的盛柔,咬耳朵,“你看他倆,從小就這樣,見面就掐,真搞笑。”
盛柔淡淡地笑,沒接她的話。
再聊無非就是回憶他們以前發生的那些事,盛柔不想聽,也不感興趣。
很快,菜上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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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簡玉舉起紅酒杯,“來,祝我學成歸來,也希望我們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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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光輕掃過衆人,眼眸彎起,“如果你們誰需要我的幫助呢,可以儘管來找我。順便照顧我的業績,保證給朋友折扣哦。”
“我說小玉,你要是幹別的工作我還能支持支持你,你現在這工作我是巴不得離你越遠越好。”賀朝吊兒郎當回她。
賀朝旁邊的女人有些好奇地問:“她是什麼工作?”
“心理醫生,還會催眠潛意識控制你那種。”賀朝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女人美眸圓睜,“真的?”
傅簡玉沒好氣,“你信他跟你瞎掰,心理醫生要有這本事豈不是能控全世界的人當主宰了?”
“也是。”女人笑回一句,嬌嗔地錘了下賀朝,“討厭,你又騙人家。”
一鬧一笑,也就聊開了。
盛柔卻不禁看了傅簡玉幾眼。
她聽陸繹琛提過一嘴,還以爲她只是普通的醫生,沒想到竟然是心理醫生。
她又轉眸看向陸繹琛,他並沒在仔細聽聊天的內容,而是低垂着眼,長長的睫毛攏下,不知道在想什麼。
飯接近尾聲時,陸繹琛起身出去上洗手間。
賀朝旁邊的女人電話響起來,她只看一眼,秀眉就擰起來。
賀朝摟過她,“什麼事把我們家婉兒愁成這樣?”
席婉好看的鑽片指甲指了指手機屏幕,嘆氣,“還不就是那個難伺候的導演?”
“就是拿金龍獎的那個女導演?”
“是啊,這次公益片公司好不容易請到她,可她脾氣是真古怪,演員非得對她的眼,不對就不開拍。”
席婉提到這事就頭疼,“明星也好素人也好,公司前前後後給她試了七八十個,沒一個對她的眼。”
賀朝“嘖”了聲,“這種老女人最不好應付,真可憐了我家婉兒。來,我趕緊親一口,撫慰下你受傷的心靈……”
傅簡玉沒眼看,起身往外走,“咦……受不了,我得出去避一避。”
盛柔倒沒什麼感覺,她一向乾飯爲上。
等她吃飽喝足,最後舀了一碗湯準備收尾時,突然感覺旁邊沒動靜了。
她轉眸,就見席婉正以一種恍然大悟,捕獵者看獵物的眼神盯着她。
盯得她心裏發毛。
她“咕咚”嚥下一口湯,下意識道:“如果你們嫌我妨礙你們親熱,我可以迴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