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繹繹一眼看見盛柔脖子的傷口,眸光一厲,大步上前,只是還沒走到盛柔面前,陸燁含笑的聲音就響起。
“大哥,別來無恙。”
說話間,他手裏的瑞士軍刀豎起來,刀尖直直頂向盛柔脖子上的大動脈。
陸繹琛呼吸一滯,停住腳步。
兩個人隔着五米的距離,盛柔目光復雜地望着他。
在陸繹琛來之前她還抱有某種僥倖心理,覺得他失憶不記得以前的事,自然也不記得陸燁。
可方纔對視的那幾秒中,她看懂了他眸中的情緒。
他根本就沒有失憶,以前都是裝的。
她視線微動,隨後看到了他身後的陸景澤,心中莫名。
她不清楚陸景澤怎麼會來。
陸景澤從進門看到陸燁的第一眼起,臉刷就白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陸燁,嘴脣張合幾次,發不出一點聲音。
陸燁看都不看陸景澤。
陸繹琛周身氣息冷冽,眼神沒有一點溫度,“陸燁,你有什麼衝我來,放了她。”
“嘖嘖,情深義重啊。”
陸燁笑得虛假,一只手拍了拍盛柔的肩,“你還說大哥不會來,看吧,他果然來了。”
盛柔目光清冷,“陸燁,你無非就是覺得所有人都欠你的,要報復所有人,可你想過沒有,從來沒有人對你有任何偏見,是你自己非要鑽牛角尖,最後自食惡果的還是你自己。”
陸燁並沒有什麼波動,“你想激我?”
“我不是想激你,我說的是事實。”
聞言,陸燁諷刺笑出聲,“什麼是事實?事實就是二十年前的晚上,我母親被任菲殺了!她做錯了什麼?!她只是想簡簡單單地生活,可生活放過她了嗎?沒有!”
“當年陸景澤爲了得到我母親,不惜使那種下三濫的手段,我母親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她的苦誰知道!誰又過問過一句!”
“她最後還要不明不白死在那個瘋女人手上!活活被刀捅死!你知道那有多痛嗎?!”
他越說越激動,刀尖刺進白皙的皮膚,冒出一串血珠。
“陸燁!!”
“阿燁!”
陸繹琛和陸景澤同時喊出聲。
陸繹琛站在那,感覺呼吸都被抽走,聲音發顫,“你別傷她!你母親的命我來償!!”
陸景澤目光哀傷地看着他,像是瞬間蒼老的幾歲,“阿燁,你別衝動,現在還能回頭,你放了她,我帶你走,我們走得遠遠的!我欠你母親的,我用餘生的日子補償你!”
“補償?”陸燁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你覺得我稀罕你的補償?”
陸景澤面色越發的白,像下一秒就要癱倒下去,“阿燁……你……”
陸燁徹底撕破僞裝,一分鐘都不想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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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露出最真實的猙獰面目,看向陸繹琛,眸光冰涼,“陸繹琛,你是不是想救他?”
“是。”陸繹琛沒有猶豫一秒。
“想救她行啊。”
陸燁譏諷勾脣,“先把你的右腿打斷再說。”
盛柔驚恐叫出聲,“陸繹琛不要!”
陸燁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他的報復比她想象中還要恐怖。
陸燁不單是要陸繹琛的命,而是要一點點折磨,把他踩進污穢裏,讓他像狗一樣活着。
陸繹琛不能……決不能這樣受他折磨。
陸景澤胸口劇烈起伏,情緒激動,“阿燁!不要!他是你大哥……”
陸繹琛深深看盛柔一眼。
那一眼包含的情緒太多,有難過,有哀傷,有不捨,甚至還有一抹決絕。
他移開視線,不再看她,冷眸射向陸燁,“你不就是想折磨我,好,我隨便你折磨,但是你要放了盛柔,我要她平常回國。”
盛柔全身血液涼下來。
陸繹琛這話什麼意思?
要拿他來換她?
陸燁像一個掌控生死的主宰者,饒有興趣地勾脣,“陸繹琛,你現在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是嗎?”陸繹琛談判不落下風,“我逃不出去沒錯,但是我尋死有很多種辦法,我要是死了,你哪裏還有折磨我的樂趣。”
這話果真戳到陸燁最在乎的點,地下室安靜片刻,空氣中潮溼的腐味更甚。
“好,我答應你。”
陸燁說,“把你折磨得越慘,她越快能離開。”
“不要……”盛柔動了動蒼白的脣,雙眸蓄滿淚水,“陸繹琛,我求求你不要……”
陸繹琛強迫自己不看她,不聽她卑微祈求的話,咬了咬牙,“記得你說的話,來吧。”
“斷腿這種事當然要自己動手纔有意思。”
陸燁變態的目光往牆角一瞥,“拿那根鋼管打。”
一旁的黑衣男人上前把陸繹琛的手解開。
陸景澤無法接受地往後退,退到牆邊,沿着腐敗的牆體往下滑,滑落到地上。
陸繹琛活動下僵硬的手腕,卻沒有往前,而是突然轉身,往後兩步,一把抓起地上的陸景澤,另一只手扯下門邊破舊的金屬片,尖銳的一頭刺到陸景澤脖子上。
他的速度太快,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陸景澤被脖間的痛意刺到猛地清醒,失控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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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繹琛你瘋了!你看清楚我是誰?!”
陸繹琛一只手緊緊攥住他,狠戾的目光扎向陸燁,“陸燁,你放了盛柔,我放了他。”
陸燁沒想到陸繹琛會來這一招,錯愕一瞬,很快冷靜,覺得好笑,“陸繹琛,你拿那個老東西威脅我?”
老東西?
陸景澤目光震動不已,臨近崩潰,“阿燁,我是你父親啊……”
“你第一次走路是我牽着你的手走的,咿呀學語時第一句會說的話是‘爸爸’,第一次去幼兒園……”
“夠了!”
陸燁打斷他,俊朗的面龐幾近扭曲,“不要跟我提‘父親’兩個字,你不配!”
“你自私卑鄙,爲了一己私欲得到我母親不惜陷害她初戀男友,把兩人逼到絕境!這一樁一件,難道都忘了嗎?”
沉封已久的心思被猛地戳穿,陸景澤呼吸陡然急促,喉嚨像被人扼住,嘴脣張張合合好多下卻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陸燁看他沒有絲毫生氣的臉,一股報復的快感涌上心頭。
二十幾年的時光,他戴上討人喜歡的面具,竭盡全力讓自己顯得懂事溫和,這一刻,他才真正感覺前所未有的解脫。
“陸景澤,還有一件事今天我就一起告訴你。”
他脣角的弧度更甚,一字一字將陸景澤所有的念想打碎,“我不是你的親生兒子。”
“我的父親是我母親的初戀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