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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完年後南城迎來農曆新年。
陸繹琛做完心理治療,從椅子上坐起來。
沈默坐在辦公桌後面,低頭記錄病情,道,“情況比我想象中好,想必你這些年也在積極配合治療。”
陸繹琛起身拿過衣帽架上的大衣披穿上,“沈老要是還在世,沒有空下這大半年,可能已經痊癒了。”
提到沈老,沈默筆尖很明顯一頓。
陸繹琛餘光瞥見,略一沉眉,狀似隨意道,“沈總,我其實一直有個疑惑想問您。”
沈默繼續低頭寫字,看不清神情,“您問。”
“我在沈老那治療的三年間,沒太聽過他提其他家人,後來他在彌留之際最後嘴裏唸叨的人是你,可你爲什麼一直沒去國外看他?”
“啪。”一聲輕響,鋼筆磕在桌上,沈默身子往後靠,擡眼看向陸繹琛。
那神情是帶着笑,可眼底卻是冷的,“陸總,個人隱私,您會不會打聽太多了?”
陸繹琛一哂,他早料到沈默不會說什麼。
他沒那個愛好窺探旁人的隱私,他只是隱隱有種感覺。
感覺沈默答應他治療太順利,但他又無處尋得端倪,所以纔想從沈默這裏探究些東西。
兩人轉移話題,就病情討論了一會兒,陸繹琛道謝,走出心理治療室。
剛上車,電話響起。
陸繹琛看了眼,眉頭不由得蹙起。
是傅簡玉父親的電話。
傅家和陸家老輩一直有交情,算得上相熟多年的世家。
傅簡玉做了錯事,但不代表傅家其他的人也有錯,而且從輩分上來說,陸繹琛尊稱他一聲“伯父”,沒理由不接電話。
電話接通,傅父蒼老疲倦的聲音傳來,“繹琛,我代表傅簡玉跟你鄭重說一句對不起。”
陸繹琛嗓音很淡,“她該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盛柔。”
傅父沉重嘆口氣,“是,都是我教女無方,我會親自找盛小姐賠禮致歉。”
陸繹琛以爲傅父打電話是專程說這個,既然說完了,便準備掛電話,傅父卻連忙出聲,“繹琛,還有個事,需要你幫忙。”
“什麼事?”
“你能不能,能不能……”
傅父有些開不了口,但想起女兒祈求的目光,咬牙便說了,“去看一看簡玉,她很想見你。”
“我不想見她。”他拒絕得乾脆。
“繹琛,我知道你心裏有氣,可簡玉她真的有話想對你說。她是誠心悔過,她想當面跟你說一句‘對不起’,就當伯父求你,去見她一面好不好?”
傅父卑微祈求,聲音是連日奔波勞累的沙啞。
陸繹琛眼睫動了動,沉銀片刻,“好。”
……
南城看守所。
“你肯定很恨我吧?”
傅簡玉看見坐在那英姿相貌不減的陸繹琛,苦澀扯了下嘴角。
陸繹琛掀開眼皮,眸底沒有一絲多餘情緒,“恨你你能去死嗎?”
傅簡玉笑,笑得悲涼。
“陸繹琛啊陸繹琛,你真是我見過最護短又最雙標的人,說句實話,我真的羨慕盛柔,能得到這樣的寵愛和偏讓。”
陸繹琛聽得不耐煩,“你把我專門叫過來就是說這個?”
傅簡玉看他,看那張魂牽夢繞這麼多年的臉,覺得心被撕扯一般痛。
她深吸口氣,“陸繹琛,告訴我,我到底比盛柔差在哪裏?我爲了你做心理醫生,爲了你放棄事業跟到國外,在國外守了你三年……”
說着,她有些激動,眼底漫出一層薄紅,“三年時間你沒正眼看我一眼!我到底,到底哪裏比不上她!”
陸繹琛眸光幽深,隔着寬大的探視桌,翻涌着情緒的黑眸倏然染上笑意。
很淺淡的笑意,卻繾着情人柔情。
他說,“喜歡一個人從不是在比較上進行,你不比她差,但她——”
男人擡手指了指心臟的位置,“住在我這裏,別人永遠辦法取代。”
傅簡玉知道,她都知道。
但親耳聽到,還是難受得萬箭穿心。
她目光黯下去,垂着頭深深吐出一口氣,片刻道,“我知道了,從頭到尾我就不可能贏她。”
陸繹琛沒有多餘的話,站起身就走。
走到門口,他腳步頓了頓,轉過身。
“傅簡玉,你不是放不下我,你只是放不下心裏執念。”
傅簡玉擡頭,怔住。
陸繹琛嗓音依舊冷淡,“你說爲了我去國外三年,你強調你的付出你的執着,其實說到底,你是不甘心,不想這麼多年的執着化爲虛有,你接受不了那份挫敗罷了。”
“……”
傅簡玉啞然。
她像被人突然撕開外表,探視到內裏般,不敢相信地搖頭,“不是的……不是你說的那樣。”
陸繹琛毫無波瀾,看着她,將她最後一點自我欺騙打碎,“喜歡一個人從來不會去計較付出,因爲所有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
“……”
傅簡玉僵在那,腦子像被人揮了一悶棍,疼得一片空白。
“現在知道還不晚。”
陸繹琛語氣一貫涼薄,“你要慶幸那天硫酸潑到的人是我,而不是盛柔,不然你知道這些也沒命去想了。”
傅簡玉回神,望着男人冷漠的背影,心依舊細密密麻麻的痛,卻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豁然。
這麼多年啊,原來她一直是錯的。
在錯的路上走得再遠也到不了終點。
陸繹琛說得沒錯,她放不下的不是這段感情,而是心裏的執念。
她突然開口叫住他,“陸繹琛,你是不是在接受沈默的心理治療?”
陸繹琛身形一頓,想到什麼,猛地回頭,“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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