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林夢綰入了宮。
楚墨淵看到林夢綰來,心中頗爲不贊同,林夢綰卻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向着東月皇跟皇后娘娘行禮。
“參見父皇,母后,夢綰聽聞安妃娘娘身體不適,特來請平安脈。”
她懂醫術,親自幫安妃診脈,能更清楚安妃的情況,或許可以幫着楚墨淵跟太子殿下查清事情的經過。
東月皇頷首,示意林夢綰去內室。
房內有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還有苦澀的藥味。
饒是下人們已經在第一時間更換了安妃娘娘的衣裙跟被褥,可挨不住安妃再次吐血。
如今安妃的枕頭上,血跡斑斑。
齊太醫見着林夢綰過來,立刻讓開了位置。
林夢綰也不客氣,向着他頷首示意,坐在了牀邊,收斂了心思把手搭在了安妃娘娘的腕上。
催吐的湯藥已經灌下去了,安妃娘娘肚子裏的東西顯然是吐空了。
如今她脈象微弱,卻沒有性命之憂。
林夢綰的心裏很快就有了答案,轉頭看向齊太醫道:“齊太醫,查到毒藥的源頭了嗎?”
安妃娘娘中的毒,林夢綰很熟悉,因爲正是“斷腸散”。
“斷腸散”中毒一刻鐘之後便會發作。
從安妃娘娘吐血的時間來看,這毒定然不是在今晚的宮宴上攝入的。
所以……
安妃娘娘回到自己的寢宮之後,接觸的東西,都該好好的查查。
齊太醫立刻道:“沒有查到源頭,但是已經查出,少了一只茶杯。”
林夢綰頷首,讓沉香拿出了針囊,幫安妃娘娘施針。
斷腸散中毒一刻鐘就會發作,可若是細究起來,這並不是非常霸道的毒藥,不至於無藥可救。
也算是安妃娘娘命好,先前三皇子楚睿哲跟楚墨淵都中過改良版的斷腸散,所以齊太醫也算是有經驗了。
今日安妃娘娘一毒發,齊太醫便用了正確的應對之法。雖然解不了毒,倒是把安妃娘娘的這條命給保了下來。
不過,命沒丟,安妃娘娘的身子卻真真的傷了。
若不好好調理,安妃娘娘的身體情況,還是不容樂觀。
林夢綰收斂了心思,幫着安妃娘娘疏通了經脈,排解毒素。
約莫一刻鐘,林夢綰收起了銀針,讓沉香攙扶着她去了外殿。
她正欲向着東月皇稟告此事,卻見侍衛壓着一個臉色慘白的侍女,讓她跪在了東月皇的面前。
林夢綰覺得她有些眼熟,卻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東月皇擰眉,看了那侍女一眼,“你是祺貴人身邊的人?”
這段時間祺貴人極爲受寵,東月皇自然認得出面前的人正是祺貴人的貼身侍女流雲。
流雲渾身顫抖,不敢言語。
皇后娘娘冷聲道:“確實是祺貴人的貼身侍女。”
“臣妾查到,此人今晚來過安妃的住處,與安妃的侍女小蝶見了面。小蝶已經溺亡,屍體是從荷花池裏撈出來的,今晚她們見面的時候做了什麼,便只能從她這兒查了。”
這天寒地凍,荷花池的冰足足有一寸多厚。
若是想尋死,只怕是沒有人會往這冰面上撞,畢竟若是力氣不夠大,只怕是撞不碎湖面的冰。
可是,若不想尋死,小蝶又何必走上冰面?
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平白無故走上冰面,只怕是不想好好活着。
冬日的荷花池,就是一個不得好活,又不能保證死的地方。
在場的人都明白,小蝶這是被人滅口了。
東月皇臉色冷凝,沒有言語,侍衛很快又捧着一個托盤進了門。
“皇上,這是在後花園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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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夢綰打眼一看,托盤上放着的,是一些碎片。
上面還沾染着一些泥土,似是從地裏扒出來的。
而碎片的顏色,跟安妃娘娘房內的茶杯如出一轍。
她立刻道:“別碰這些碎片。”
衆人的視線落在了林夢綰的身上,她對着東月皇跟皇后娘娘行禮道:“兒臣已經確認,安妃娘娘中的毒名爲斷腸散,此毒中毒一刻鐘之後便會發作,從時間上來推斷,安妃娘娘應當是回到寢宮才中了毒。”
“齊太醫已經查過安妃娘娘殿內的東西,沒有發現毒物,卻發現少了一只茶杯。想來,侍衛手中的碎片,應該就是下毒之物。”
“齊太醫。”東月皇擰眉開口。
齊太醫立刻會意,上前檢查。
他手中的銀針碰到茶盞的碎片,瞬間泛起了黑色。
齊太醫跪在地上,“皇上,此物有毒。”
殿內的氣氛,仿若凝滯。
被毀掉的茶盞,死去的小蝶,似乎已經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那便是小蝶在茶杯裏下了斷腸散,而後丟棄了茶杯,妄圖毀掉證物。
只是,小蝶已死,如今已經是死無對證了。
東月皇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女,沉聲道:“淵兒。”
“兒臣在。”
“把她帶去監察司。”
那侍女臉色一白,短促的慘叫一聲,竟是直接暈死過去。
楚墨淵應聲,正要吩咐玄一把人帶走,祺貴人卻是下人的攙扶之下,急匆匆的進了門。
“皇上,您要把流雲帶到哪兒去?流雲是冤枉的啊!”
祺貴人跪倒在東月皇的面前,哭的梨花帶雨。
皇后娘娘垂眸看着她,“祺貴人有孕在身,不好好休息,這麼晚跑到這兒來做什麼?”
“皇上,流雲真的是冤枉的,她是臣妾的貼身丫鬟,臣妾不能沒有她伺候……”
祺貴人完全不理會皇后娘娘,只抓着東月皇的手,不斷哭求。
林夢綰蹙了眉。
祺貴人的舉動,實在是不知禮數。
她這般無視皇后娘娘,東月皇該不會還要縱着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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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沒有再言語,甚至是連表情都沒什麼變化,任由祺貴人哭鬧。.七
東月皇卻臉色鐵青,重重的一拍桌子,“怎麼?宮裏這麼多人,還伺候不了你了?”
“沒有流雲伺候,你便活不下去了嗎?!”
祺貴人愣在原地,似是完全沒有料到東月皇會是這般反應。
“皇上。”
喑啞的聲音落入衆人耳中,隨着祺貴人一同來的李貴妃娘娘沉默許久,這才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