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禮看着顧籬落,良久,眯着眼像是故意整治顧籬落似的,說了一句:“我可以放南宮翡回去,但是……”
話音頓了頓,他發出了低緩的笑聲,那笑聲中彷彿帶着蠱惑和殘酷。
“我只會將南宮翡的遺體交給他的妻子。”
南宮禮伸出一指,指向顧籬落:“如果你顧籬落嫁給南宮翡,成爲他的合法妻子,那我就把他交給你。”
顧籬落怔住。
南宮禮看着她怔愣的神情,一點不介意自己把話說得更直白一些:“聽說你喜歡的其實是薄瑾修?如今南宮翡死了,不正好成全了你們兩個麼?”
顧籬落握緊了拳沒有說話。
“我這個人啊,就愛看別人愛而不得的樣子。”南宮禮緩緩笑道,“想從我這裏要回南宮翡?可以。但我要你嫁給一個死人,一輩子不能跟薄瑾修在一起。”
顧籬落微微咬住下脣,指甲掐進了掌心,疼痛的卻不是手,而是心口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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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瑾修,南宮翡,薄琮琮,顧柒柒……
幾道身影剎那間在她眼前一一交錯閃過。
“怎麼,剛纔你說不能爲了南宮翡放棄你的人生,現在也不願意嫁給他?”見顧籬落一直沉默着不說話,南宮禮諷笑道,“空口說大話誰都會,可是真的做起來就……”
“是不是我答應了,你就會放了阿翡?”顧籬落啞聲問。
南宮禮眼中閃過一抹亮光,面具下,脣角勾起一抹弧度:“這是自然。”
“好,我答……”
“碰!”
顧籬落話還沒說完,房間隔壁突然爆發出一道巨大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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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人在砸那面鏡子牆壁,好從隔壁衝出來似的。
南宮禮眉頭一皺,冷哼一聲打斷顧籬落的話道:“你可以走了。”
“可是你剛纔答應我……”
“你沒說完那句話,我就有權收回我的承諾。”南宮禮冷聲道。
“你……”顧籬落氣極。
可南宮禮明顯不想再同她多談,推着輪椅背過了身。
這時白使推門進來,走到顧籬落跟前,將眼罩遞給她道:“顧小姐,走吧。”
顧籬落咬緊牙,伸手接過眼罩自己戴上,然後跟隨白使離開了房間。
出門後,他們走的方向剛好經過隔壁的門口。
“吱呀~”一聲。
剛好走到門口的顧籬落腳步不由一頓,她聽見隔壁的門開了。
裏面一直有人嗎?
不知道爲何,她竟沒有着急走,而一直警惕着她的白使,竟也反常地沒有催促。
南宮翡站在門口,看着雙手被繩索綁着,戴着黑色眼罩的顧籬落,通紅的眼眶中充滿了思念和苦澀。
他往前半步,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撫摸她的長髮。
顧籬落看不見,但感覺到似有人靠近。
在那只手輕輕觸碰到她的頭髮的瞬間,顧籬落心中一驚忙閃避開,心下卻又覺得奇怪,不由出聲問道:“你……是誰?”
南宮翡沒有說話,只那樣定定地望着她。
白使看一眼南宮翡,心下無聲嘆息,微微拽了下顧籬落的衣袖道:“顧小姐,我們該走了。”
顧籬落猶豫了下,跟着白使的步伐離開,只是越走,她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覺卻愈加強烈。
剛纔那人……到底是誰?
南宮翡一直站在門口,目光追隨着顧籬落的背影,直到她經過拐角然後消失不見。
“落落,謝謝你……”他喃喃一聲,閉了閉眼,壓下心中翻騰的情緒。
再睜眼時,先前的猶豫和掙扎已經全都洗淨壓下。
好像回到了過去的南宮翡,但仔細看又覺得不像。
從前的南宮翡雖然張狂,可眼神卻始終明朗清澈。
而此刻的南宮翡,眼裏卻深邃一片,像萬里之下的海底,讓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甚至分不清正邪。
南宮翡深吸口氣,轉身走到隔壁,沒有敲門,直接推開走了進去。
“雖然你是我兒子,但進來前敲門這個基本的禮貌還是要遵守的。”
南宮禮此刻已經摘下了面具,衝他招招手道:“過來。”
南宮翡走過去。
“坐。”南宮禮指指對面的位置道,“別讓我一個指令你一個動作,費勁兒。”
南宮翡沉默着坐下。
黑使進來,將藥箱放在兩人旁邊的紅木小桌上面,然後又無聲地退了下去。
相比白使,黑使的話少的過分。
南宮禮打開藥箱,先從裏面拿出消毒棉籤和碘伏,擡頭看一眼南宮翡還定在那兒,不由敲了敲桌面。
南宮翡看他一眼,深吸口氣伸出手臂,將受傷的手放在上面。
五指關節都破了皮滲了血,還有無數擦傷的痕跡。
南宮禮捏着他的手左右看了看,然後又放回桌面,拿起棉籤沾了碘伏幫他消毒。
“你說你,想要我停下讓白使跟我說一聲就行了,幹什麼做這種傻事?拿拳頭對牆壁,你當我這兒的牆是紙糊的?”
南宮禮一邊說着,一邊幫南宮翡上藥包紮。
整個過程中南宮翡都沒有說話,好像陷入了某種沉思。
直到南宮禮幫他包紮完,他才說了一句:“不要再讓落落做那種無聊的選擇了。”
“嗯?”
南宮禮眉頭挑了下,哼笑出聲道:“你就是爲了這種事才砸牆的?”
南宮翡看着自己受傷的手背,脣角微微抿了下道:“她爲我做的已經足夠了。”
“這麼說你相不中她了?不想和她在一起了?”南宮禮問。
南宮翡沒說話。
他想,瘋狂的想。
可現在的他,還有這個資格嗎?
“不想了。”
南宮翡沉聲道:“那個愛着顧籬落的南宮翡,不是已經死了嗎?”
“呵呵,哈哈哈哈!”南宮禮大笑,別有意味的道,“不錯,不愧是我兒子,那你說說,你現在心裏想的是什麼?”
南宮翡轉頭,目光朝向南宮禮:“我在想,我留在你這裏,對我有什麼好處?”
“哦?”南宮禮此刻好像化身成了慈愛老父親似的,饒有興趣地問,“那你想要什麼好處呢?”
南宮翡理所當然道:“我要你的位子。”
“哈!口氣倒是不小。”南宮禮朗聲笑道。
“我是你唯一的兒子,是你和你最愛的女人,我的親生母親皇甫晴霜相愛的證明,是你們兩個人生命的結合。”
南宮翡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這個“野心”有多過分:“你費了這麼大力氣,先是讓我假死,又讓我活過來,總不會是無聊鬧着玩兒,也不可能只是簡單的想拿我給我母親做復活的實驗。你想要我回到你身邊來,想要我繼承你的勢力。”
南宮禮聽着他的分析,“嗯”了一聲道:“你這麼分析也沒錯,不過我總不會現在就將‘王’的位子讓給你。”
“放心,我再畜生也不會弒父。”南宮翡道,“既然我們都這麼想,那也就是說我現在的身份是這裏的少主了。”
“你本來就是啊。”南宮禮笑得慈祥,“怎麼,想要行使少主的權利了?”
南宮翡直視着他:“那要看你敢不敢給了。”
“看你表現。”南宮禮也不妥協,只微笑道,“你知道我全部的事情,如果你是真心想幫我和你母親,那我這裏的一切都給你也無妨。可如果你爲了外頭那些個一二三四的,出賣了我和你母親,那我也就當沒有你這個兒子,反正三十年來也沒聽你叫過我一聲。”
南宮翡站起身道:“這條路不是我自己選的,就好像當初,也不是我自己選擇出生在南宮家,不是我非要當南宮家的當家的。可既然命運選擇了我,那我就一定要走到最高的位子上。南宮家我拿下了,你這裏的少主之位,我也會拿下。”
說完這話,他沒有再停留,擡腳走了出去。
他走後,黑使才走了進來。
南宮禮看着已經無人的門口,嘆了口氣問道:“你說,他剛纔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呢?”
正在收拾藥箱的黑使手上動作停了一下,低着頭悶聲道:“屬下不知,但……少主之前還那麼難以接受的樣子,此刻卻變化這麼大,屬下覺得他或許……有一些我們不知道的想法。”
他這話說得已經夠委婉了。
南宮禮輕笑道:“翡兒啊……這孩子不錯。相比薄瑾修,我倒是更喜歡我兒子的性格,夠狠,不管是對別人還是對他自己。”
頓了頓,他眼中露出了些許的緬懷:“他不會不知道自己剛纔那麼大的反差會讓我產生懷疑,可他還是那麼做了,或者說他不怕我們懷疑,亦或者說……他已經做好了覺悟。”
黑使似懂非懂地擡頭看了南宮禮一眼,又急忙低下了頭。
“一會兒白使回來你告訴他,從今天起他就跟着翡兒。”
南宮禮脣角勾着邪笑道:“白使比你要活絡一些,很多事情不需要我吩咐他就知道該怎麼做。你跟他說可以給翡兒一小部分的權利,但……不要讓他知道真正的機密。”
“是。”黑使應道。
“哦對了。”想到什麼,南宮禮又似笑非笑地吩咐,“告訴莊慕虞,按照顧籬落的標準,給她配最好的生活條件,只要她肯合作,不管她要什麼都可以給她。”
黑使有些意外,他還以爲南宮禮不會理睬顧籬落那番無理要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