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店長通知了鄭澤,反正江倩在走進門店時,一眼就瞧見了眉頭緊鎖,面色鐵青的鄭澤。
不等她把那18萬多的現金交到店長手中,鄭澤便對她發難了。
“你到底有幾條命可以送死?”
鄭澤的語氣非常嚴肅,使江倩不敢擡頭直視他。
不過,江倩並不認爲自己有任何不妥之處,反倒覺得自己立了一件大功。
若不是她勇敢前去討債,那這家門店極有可能面臨閉店,同時店長也將承受牢獄之災。
如今,這兩樣都被她化解了,鄭澤非但不褒獎她,反而以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態指責她,實在太令人氣憤了。
她正欲開口爲自己辯解,鄭澤卻率先佔得了先機。
“好!”他自問自答道,“你就算不爲自己着想,也應該替你爸爸考慮一下吧?”
“我爸?”江倩着急地追問道,“他怎麼了?”
“他因爲擔心你的安危,急得進醫院了。”
得知父親進了醫院,江倩彷彿被雷擊中了一樣,嘴脣顫抖着問:“我爸在哪家醫院?”
鄭澤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對江倩說“跟我走吧”,隨後兩人坐上了一輛車。
大約半小時,兩人趕到了一家大型綜合醫院,鄭澤領着江倩進到了徐立峯的病房。
看到父親穿着病號服躺在病牀上一動不動,江倩心裏很不好受,眼圈不覺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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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意識到父親真的老了,不再是記憶中那個無所不能的父親。
她走到徐立峯的病牀邊,低頭凝視着正在閉目養神的徐立峯。
不知怎的,她突然回想起了父親給她買冰棍解饞的那個下午,喫完冰棍以後兩人高高興興地回了家,哪知第二天早上醒來,她就發燒了。
小時候的她脾氣倔得像頭驢,說什麼也不肯喝退燒藥,因爲退燒藥真的很苦,她一喝就想吐。
母親沒什麼耐心,哄不了幾下就氣得摔門而出,把殘局扔給了父親。
父親有自己獨特的哄娃妙招,那就是爲女兒衝一杯白糖水。
衝好白糖水後,父親端着藥碗來到了她的臥室,在牀沿邊坐下,哄着她說:
“倩倩乖,我們喝一口藥,再喝一口糖水,好不好?”
她同意了,然後昂起頭,捏緊鼻子把苦澀的藥灌進了肚裏。
父親被她可愛的模樣逗笑了,伸手握住她的小手說:“閉上眼睛睡吧,睡醒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把父親的話牢牢地記在了心裏,所以每當她覺得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她都會蒙上被子睡上一覺,醒來之後的確會舒服很多。
於是,她模仿着父親當年安慰她的動作,伸手握住了徐立峯的手,良久之後,她哽咽且輕聲地喚了徐立峯一聲“爸爸”。
徐立峯的眼皮微微動了動,其實在江倩握他手時,他就已經醒了。
但因爲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女兒,所以他纔沒做出任何迴應。
可在聽到那清脆的呼喊“爸爸”的聲音時,他再也無法裝作若無其事了,同時那具僞裝出來的堅硬外殼也被擊碎了。
他睜開眼,熱淚盈眶地凝視着眼前早已出落成大美妞的女兒,彷彿成長只在一瞬之間。
但在一個父親的眼裏,女兒不管長到多大年紀,始終都是小孩子,也是他現在唯一的牽掛。
他緩緩地擡起右手,掌心搭在江倩的手背上拍了拍,寬慰女兒說他一切安好。
江倩難受地掉下了幾滴眼淚,她很害怕父親再也醒不過來,於是在心底偷偷原諒了父親,畢竟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已經成爲了過去,如果不刻意去回憶的話,她其實已經忘記了很多細節。
她吸了吸鼻子,帶着哭腔問道:“爸,您現在覺得好一點了沒?”
徐立峯微笑着說好多了,並讓江倩不要擔心,他是按照主治醫師的建議,來醫院例行檢查的,並不是鄭澤以爲的急得住院了。
不過,他確實爲江倩獨自去討債一事感到擔憂,囑咐女兒以後不要逞強,這種事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就行,大可不必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說着,徐立峯撐着牀墊坐了起來,江倩則貼心地拿枕頭墊在了他的後腰處。
他會心一笑,指着面前的椅子說“坐吧”,然後向杵在右邊的鄭澤遞去一個眼色,示意鄭澤暫時迴避一下,因爲他要和女兒談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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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鄭澤離開病房,他才收回了視線,他看着江倩,突然問女兒對鄭澤的看法。
江倩回答說鄭澤人挺好的,工作負責又上進。
徐立峯滿意地笑了,繼續問道:“那我要是安排你和小鄭相親的話,你會答應嗎?”
江倩大喫一驚,怎麼也預料不到父親會問這種問題。
爲不造成雙方困擾,她立即向父親解釋說,她已經領證了,現在是已婚婦女,所以不可能再和其他異性相親。
聽聞女兒領了證,徐立峯同樣大喫一驚,他以爲女兒現在仍是單身,因爲前不久公司員工還在悄悄議論鄭澤和女兒的事兒。
起初他感到很欣慰,因爲他正好想撮合鄭澤和女兒結婚。
一來鄭澤工作能力強,二來鄭澤非常有擔當,公司若是交到鄭澤手裏,他也放心,女兒的未來也有着落,總之是一舉多得的事兒。
可是今天女兒卻告訴他她已經領證了,這不得不讓他重新審視起了接班人的問題。
他咂了咂嘴,接着向女兒詢問起了女婿的情況,像什麼名字啊,年齡啊,工作啊,以及父母所從事的職業。
江倩如實回答說,她的丈夫叫紀辰曦,與她同一年出生,但是比她大兩個月,現在在一家風投公司從事風險投資。
至於丈夫的父母,江倩不太想過多提及,只告訴徐立峯丈夫家世顯赫,按照她所處的階層,她屬實是高攀了。
雖然江倩提供的線索不多,但徐立峯還是猜到了女婿的來頭,因爲在京都市家世顯赫又姓紀的人可不多。
不過,徐立峯還是更想聽女兒的答案,於是他不太確信地問道:“我那個女婿是紀國良的兒子?”
江倩難以置信地點了點頭。
徐立峯不禁陷入了沉思,女婿的家世好倒是挺好的,只是不知道人品如何。
想了想,他又問江倩:“你們還沒辦婚禮吧?
“還沒。”江倩搖頭回答,“前些天才領的證。”
“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辦婚禮?”
“不知道。”江倩又搖了搖頭,眼神中透着一股無可奈何。
她嘆着氣繼續說道:“他媽媽好像不太喜歡我,誰知道這婚禮辦不辦得成?”
看着女兒一臉怏怏不樂的神情,徐立峯大抵能猜到女兒不受婆家人待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