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修錦可以不在意自己,可以拿自己的生活去給大家搏一個安寧的未來。
可是莫童和簡翊卻不行,他們做不到就這樣看着自己的同伴陷入那樣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泥淖。
“阿錦,這事兒肯定還有別的方法。”簡翊搖搖頭,一邊輕聲哄道,一邊朝莫修錦伸出了手,“我們不用現在就做決定,你先跟我走,我們回頭再商量。”
傲然如簡翊,此刻的語氣中也不自覺帶上了一絲請求的意味。
不管回頭要怎麼商量,不管以後能不能有更好的方法,現在這個時候,他只想先帶莫修錦離開。
他逃避似的不去想當下的情況,不去想他們可能面對的死局,他不信他們這麼多人會真的沒有辦法……
這一次,他動作更快,沒等莫修錦退後就拉住了他的手腕。
只是不等他拉着莫修錦轉身離開,他就笑着掙開了。
“沒有別的方法了。”
莫修錦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看着掙扎的簡翊,終於緩緩開口,徹底撕碎了他心裏最後的理由和藉口,“翊,你知道的,我們沒有其他辦法,更沒有其他的時間了。”
簡翊的那番話,只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什麼別的方法,什麼之後的商量,他自己心裏不知已經排過多少次,纔會最終選擇這樣的方式。
誰不喜歡向陽的生活,他又何嘗願意離開這些人,只是……想要保住他們所有人的平安,只能走這條路了。
“我知道只要給我們時間,一定可以有轉圜的餘地,但是來不及了……”莫修錦輕聲道,“這麼短時間內,除了這個方式,所有可以一試的全都太冒險了,我們不能拿大家的命去賭……”
“那就能拿你的命去賭嗎?”簡翊啞着聲音,死死盯着莫修錦,“你覺得我們就能去冒這個險?”
“這不是冒險。”莫修錦認真地糾正他,“尤金斯。閻絕不會要我的命,否則他早就動手了……”
見兩人始終不說話,莫修錦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道:“時間真的不多了,我們必須要儘快行動。”
莫童低着頭一聲不吭,眉頭擰地死緊。
莫修錦說的對,他們沒有更多時間了。
基地這邊尚且如此,湘城那邊不用想就知道情況有多糟糕了,那纔是主戰場。
倘若他們和尤金斯。閻的對戰失敗了,那他們輸掉的就不只是基地,還有他們在湘城的家了……
所以這注定是一場只能勝,不許敗的戰鬥。
莫童原本以爲揹負着寧季維的密令就足夠讓他痛苦了,可此刻的情況,卻遠比那些痛苦過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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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讓我去吧。”
莫修錦深深看着簡翊,又轉頭去看莫童,臉上甚至有一絲哀求,“童哥……”
簡翊咬着牙,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着拳,止不住顫抖着,卻怎麼也點不下那個頭。
他們都沒有否定,莫修錦神情漸漸鬆了下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做着最後的交代:“這件事不要讓海溪姨知道,還有蕊蕊……”
一時間,周圍安靜地只能聽見他們三人的呼吸聲。
好一會兒,簡翊才紅着眼底開口:“多久?”
莫修錦眼神閃了閃,下意識避開了他的目光,沒有回答。
“我問你需要多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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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開口,簡翊的聲音沙啞地如同刀子刮過一般,每個字都是咬着牙從齒間逼出來的。
需要多長時間,這個計劃才能成功,你才能回來我們身邊……
莫修錦聳了聳肩,重新扭過頭來,臉上已經換上了一副輕鬆的笑容:“我也不知道啊,大概三五年?八九年?又或者……”
他撇撇嘴,眼睛裏露出一抹壞笑:“尤金斯。閻下一秒就嗝屁了,我就能直接回家了呢。”
簡翊使勁閉了閉眼,他知道沒那麼簡單。
走到這一步,似乎他們已經別無選擇。
面前的兩人誰都沒有心思接莫修錦的玩笑,他笑着笑着,聲音漸漸就低了:“你們放心,不管多久,我總是會回家的……”
——
另一頭,簡海溪一直安靜地躲在樓梯口,靜靜地等待着合適的時機。
焦五帶她進來以後就自己進去了,直到此時都沒有出來,她這個地方也聽不到說話聲,根本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耐着性子等着,殊不知,裏面其實沒人說話。
屋子裏,桀,蚊子,還有焦五靜靜站着,誰也沒有開口。
焦五在得知桀和蚊子的合作以後,心裏就只剩一片絕望,他想說,可是當着桀的面,他又能說什麼呢?
何況在陽臺跟蚊子說的那番話,他說的已經夠多了,如果他在蚊子面前再多嘴,不只什麼效果都沒有,蚊子第一個要懷疑的就是他。
到時,他就真的什麼事都做不了了。
見他臉色發黑,整個人的怒氣都快溢出來了,桀難得地看了他一眼。
他笑了下,擡手拍拍焦五的肩膀道:“別擔心,只要你們幫我做成了我的事,我是不會按下那個按鈕的,我對你們這個基地不感興趣。”
焦五冷哼一聲,也是第一回竟然給桀擺了臉色。
平時,他對蚊子都是客客氣氣的,對桀雖然不是畢恭畢敬,卻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冷臉。
可此刻,他實在是心煩的厲害。
桀眼睛一眯,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忽然安靜的屋子裏,傳來一連串尖銳的警報聲……
那是他的手機裏忽然響起的。
桀臉色驟然一變,什麼也沒再說,擡腳就朝外面走去。
不怪他如此驚慌,那警報聲,是他房間有人進出時纔會發出的……
那羣小兔崽子!
桀不用思考就知道肯定是簡翊那夥人,他黑着臉往外走,連和人交代一聲都沒有。
蚊子和焦五看着他這樣,對了個眼神,也沒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等桀離開後,焦五才急急道:“他不會遵守承諾的,你不能把命託在他手裏。”
“你以爲我不知道嗎?”蚊子冷哼,目光一片陰沉。
他自然知道桀是什麼樣的人。
焦五怔了下:“既然你知道,那你爲什麼還……”
“哼,你等着瞧吧。”蚊子嘴角咧出個毒辣的笑,老虎不發威,還真把他當病貓了。
他倒要讓桀看看,在這個地方,到底是誰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