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深宅內蔥蘢的草木在漸暗的天光中褪去顏色。迴廊兩側的宮燈次第亮起,在夜風中搖曳出昏黃的漣漪,將人影拉扯成變幻不定的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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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禧攙着趙老夫人穿過長廊時,沉香念珠碰撞的脆響與遠處縹緲的絲竹聲交織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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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琺琅芙蓉玉簪是你親手製的?”老夫人指尖撥動着念珠,聲音像浸了檀香的綢緞般滑潤。
“是。承蒙虞老師指點。”宋禧如實應答,睫毛在燈下投出細碎的陰影。
落後幾步的趙疏棠拽了拽母親白浣清的衣袖:“什麼玉簪?”
白涴清:“你祖母最喜虞老師的琺琅芙蓉玉簪,禧兒特意去滬市學了這門手藝,做了支送給母親。”
趙疏棠嘟囔一句:“倒是會獻殷勤。”
趙老夫人活了大半輩子,什麼稀世珍寶沒見過?尋常物件根本入不了她的眼,要討她歡心簡直比登天還難。
“禧兒現在自己開公司,倒是穩重了不少。”白浣清輕撫女兒的手背,指腹摩挲過她腕間的翡翠鐲子,“你也該收收心,既然嫁進了唐家就好好過日子。”
“這話您都說八百遍了。”趙疏棠眉心微蹙,紅脣抿成一道鋒利的線,“趙家和唐家聯姻,佔便宜的是他們唐家,他們還敢給我臉色看不成?”
白浣清望着女兒高傲的側臉,終是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踏入古韻沉沉的廳堂,宋禧靜默地立於角落,待長輩們一一落座,方纔上前奉茶。
她從傭人手中接了茶給趙老夫人奉上,姿態端莊得無可挑剔,儼然一副乖巧文靜的模樣。
趙老夫人指尖輕撥茶沫,慢悠悠道:“禧兒今年多大了?”
“七月過完就二十三了。”宋韞玉看了眼端坐的小侄女,含笑答道。
茶盞輕擡,趙老夫人啜飲一口,語氣不疾不徐:“比棠兒小一歲。”
“是啊。”白浣清笑意盈盈,“一晃眼,兩個孩子都這麼大了。棠兒去年出嫁,禧兒還在國外唸書呢。”
宋韞玉溫聲笑道:“這孩子跟她哥哥一樣,事業心重,倒是不急着談婚論嫁。”
一提到趙硯森,白浣清便噤了聲。趙肖兩家,除了幾位,誰敢催他結婚?
宋禧低眉斂目,指尖輕撫茶盞邊緣,安靜得彷彿不存在。
趙家人其實並不在意她——出國也好,回國也罷,反正不是真正的趙家人,只要不損趙家顏面,誰管她死活?
閒話半晌,管家躬身請示是否要準備晚膳,趙老夫人略一頷首,晚宴纔算正式提上議程。
趙家那幾位男兒日理萬機,待天色完全漆黑,時鐘走過19點整才現身。
老太太喜靜,壽辰只是祖孫三輩一塊用家宴,不會大張旗鼓,趙家旁支的人倒想來但沒得到允許。
長子趙宗廷、次女趙靜初、幼子趙宗寅依次入席。趙靜初的丈夫與兒子遠在外省任職,此次專程爲母親過壽辰回京。趙宗寅的一雙兒女亦悉數到場……放眼望去,幾乎全是姓趙的。
趙硯森是在宋禧落座後出現的,他穿着身裁剪利落的黑西服,內搭白襯衣,周身透着冷峻疏離的氣場,像一位剛從某場會議下來的翻雲覆雨總裁。
趙承宥肅然起敬,站起身:“大哥。”
宋禧側眸望去,正撞上趙硯森的目光,男人眉梢幾不可察地一挑。
“森哥兒,宥哥兒,坐下吧。”趙老夫人面容慈藹,語氣明顯柔和幾分。
用餐的過程偶有低語,但整體靜謐,每個人舉止從容,連碗筷碰撞的聲響都剋制得恰到好處。
飯後,衆人移步庭院聽戲。那幾位位高權重的高位者陪老太太略坐片刻,便尋了由頭起身,往書房商議要事去了。
庭院幽深,柔軟的草葉密密匝匝地簇擁着,月光傾瀉而下,爲它們鍍上一層銀霜似的清輝。
宋禧坐在檀木椅上,微微仰頭。夜空深邃,月未滿,卻格外明亮。那瑩潔的月光灑在她身上,彷彿也照進了心底,讓她整個人都透出一股清明。此刻呼吸間,連思緒都變得澄淨,不染半分雜質。
“姑姑,”她側首,輕聲對宋韞玉道,“我去趟洗手間。”
宋韞玉正與白浣清低聲交談,聞言略一頷首:“去吧,別走太遠。”
宋禧清甜一笑,起身離席。
從洗手間出來,原路返回,途徑長廊轉角處時,一只大手驟地伸出,鐵鉗般扣住她手腕,猛地將她拽過去。
“啊。”
她像是一只懵懂天真的麋鹿,一頭撞進了熟悉而堅硬的胸膛裏。
趙硯森腳尖一踢,不輕不重的砰聲響起,房門從內關掉。
他來得猝不及防,宋禧都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抵到了門上。
尚未回神,男人修長硬朗的手指已扣住她後頸,力道不輕不重,卻讓她掙動不得。
趙硯森低頭便狠狠咬住她的脣,帶着幾分失控的掠奪,呼吸灼熱地燙在她脣齒間。
宋禧懵了一瞬,隨即掙扎起來,雙手抵着他胸膛推搡,喉間溢出嗚咽,聲音卻被他灼熱的吻碾得支離破碎。
“嗚……幹…幹嘛?”
她產生輕飄飄的感覺,像是變成玫瑰色的光霧,下一秒就會被他的體溫蒸發。
趙硯森脣角挑起薄笑,垂首,頭抵着她的肩膀,嗓音沙啞地逗她:“妹妹。”
他溫熱的吐息拂過她耳後那片敏感的肌膚,激得她渾身一顫。
又故意含混地補了句,“宋禧兒。”
宋禧腿軟得幾乎站不住,只覺得最近的哥哥有些不一樣——又壞又惡劣。
她縮着脖頸想從他臂彎下鑽出去,卻被他長腿一橫擋住去路。
趙硯森將她牢牢地壓在門上,手掌順着她腰線遊移,所過之處如野火燎原。
宋禧被困在他與門板之間,後背貼着微涼的門板,身前卻是男人滾燙的身體。
今晚幾乎所有人都在,他們待在這兒隨時會被發現。
她神經緊繃,聲音不禁發顫:“哥……”
“宋禧,你怕什麼?”趙硯森握住了她纖細的腰,低低的,“我還能吃了你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