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禧:“姑姑,是家裏有什麼事嗎?”
“家裏沒什麼事。”宋韞玉的聲音從聽筒傳來,“還記得顧北瀟嗎?”
![]() |
![]() |
宋禧思忖了幾秒:“記得一點,他好像外派到江城了。”
“前不久回京了。”宋韞玉說。
姑姑不會無緣無故提及顧北瀟,宋禧恭候下話。
宋韞玉繼續道:“昨天我們在茶樓碰面,他詢問我身上的旗袍哪個師傅做的,就你送我那件旗袍。我哪知道誰做的,就把你名片給他了。”
“這樣啊。”宋禧瞭然,點進微信,果然有新的好友申請,“他加我微信了,我同他講一下。”
宋韞玉又和小侄女聊了幾句,遂叮囑她注意身體,結束通話。
宋禧通過顧北瀟的好友,編輯了一同西平巷子翟師傅的信息,最後補充一句:
「翟師傅以前在江南做衣服,近些年才遷至京城,旗袍和中山裝都可以做。」
顧北瀟下基層,逢年過節的大日子纔會回京,宋禧零星見過他幾面。
第一面在春節,趙硯森和顧家的人相約談事,她在院子裏的冰湖上玩溜冰,差點兒撞進他懷裏。
第二面在中秋,她的絲巾被風吹到樹枝上,他偶然路過,幫她拿了下來。
這人挺有意思,年紀不算很老,但整日一身夾克,手拿保溫瓶。
宋禧思至此,笑了下。
趙硯森雙手抱胸,懶散倚着門框,一寸不錯地看着她發自內心的笑顏。
他素來將自己的欲望控制得很好,也清楚臨界點在哪兒,但面對她總或多或少會失控。
宋禧擱下手機,瞧見趙硯森的身影,斂了點笑:“哥,我要去巴黎看關月姐,你國內有事忙的話,不用等我。”
趙硯森站直身,邁開長腿朝她走來:“不忙,陪你去趟巴黎。”
“真的嗎?”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宋禧雀躍地跳起來,卻因爲動作太猛牽動痠痛的腰肢,整個人栽進他懷裏。
趙硯森穩穩接住她,溺笑了下:“當心點。”
“我如果不當心,不會因爲你叫我當心就當心了。”宋禧甕聲甕氣嘀咕。
宋禧總有自己的一套道理,無論對不對,她都理直氣壯。
趙硯森攬過她的腰,輕易將她抱上辦公桌。
宋禧下意識摟住他的脖頸,身子稍微往前傾,眷戀地跟他擁抱。
*
在紐約待了三天,第四日私人飛機直降巴黎勒布爾熱機場。
宋禧思索半晌,還是覺得自己去見傅關月比較好。趙硯森和周霽安熟,不適合見朋友前妻。
她跟趙硯森講清顧慮,他沒反對,頷了下首,算是應允。
自回國後,宋禧就沒再和傅關月見過面,她拎禮品上門,傅關月笑着數落了她一番,都這麼熟悉了還帶禮。
“明徽呢?”宋禧問。明徽是傅關月女兒的名字。
“剛睡着。”傅關月說。
宋禧坐在客廳沙發上,和傅關月寒暄過後,簡潔論述她和趙硯森的事情。
傅關月一怔,倒是沒想到她會答應:
“決定好了?”
“嗯。”宋禧點頭,沉默須臾,又道,“我相信他這個人,也相信他作爲親人的那份愛,但是……男女之情還持保留態度。”
宋禧花四年多的時間下定決心放棄趙硯森,卻只花一晚上時間考慮重新接受他。
足以證明她對他的感情深厚。
但無法證明,她足夠信任他。
“我之所以答應,是因爲——”
宋禧停頓了兩下,“在這世事無常的人世間,我想要抓住他。”
傅關月理解她:“我和周霽安曾經也是令人豔羨的一對,因爲愛情結合,舉辦世紀婚禮,人人都稱讚一句天賜好姻緣。傅家沒落後,周家那羣人撕開僞裝,四下打壓我,在周家的時光雖然不算好,但我也沒後悔過從前。”
宋禧握着水杯,掀眸看她:“周霽安雙腿恢復得差不多了。”
“恢不恢復都一樣。”傅關月苦澀笑了笑,“對周家來說,周依琳纔是真正的周太太,只不過礙於身份,沒法公之於衆。”
宋禧緘默不語。
周霽安喜歡傅關月,可他依然會爲了養姐周依琳置傅關月於不顧。
他們相愛,卻不適合相守。
周霽安追妻出車禍的消息,圈子裏都知曉,腿痊癒後他只會變本加厲地尋找前妻的下落。
宋禧不干涉傅關月的決定,只提醒她。
傅明徽稚嫩的嗓音從房間裏傳來:“媽咪?媽咪?”
“你休息一會兒,我去看看我乾女兒。”宋禧放下水杯,起身進小女孩的房間。
偶有她哄小孩子的柔聲傳至耳畔,傅關月沉銀片刻,最終還是走到露臺給趙硯森撥打電話。
接通後,傅關月直接表明來意:“趙先生,耽誤您幾分鐘時間,我想跟你說些宋禧的事。”
“她的病情尚未痊癒,仍然存在應激反應,希望儘量不要跟她提當年的事情,她對於過去有應急反應,容易情緒激動。而且表面看起來越平靜,病情越重。”
傅關月躊躇少許,繼續說:“她最大的病源是你。出國的第二年,她就連聽見你的名字情緒都會不受控制,徹底崩潰。現在雖然平和了,但病根沒消除,依舊是一顆炸彈。希望您同她相處時,注意一下方式。”
https://www.power1678.com/ 繁星小說
宋禧由趙硯森撫養長大。
她的性格、她的愛、她對世界的認知幾乎都起源於趙硯森。
趙硯森對宋禧的影響之深,猶似一場地質運動,在她的心靈深處形成永遠無法愈發的斷層。
倘若宋禧能得償所願,那再好不過。
可假如不能,那傅關月希望趙硯森不要再傷害宋禧。
她好不容易纔放下,經不起折騰。
宋禧在傅關月處消磨至日影西斜,臨走時乾女兒揪着她衣角不撒手,哄了許久才鬆手。
暮色初臨的街道上,一輛黑色轎車短促地鳴了兩聲笛。她轉身,降下的車窗裏露出趙硯森無可挑剔的側顏。
“哥。”宋禧彎腰靠近,髮絲擦過臉頰垂落,“怎麼是你呀。”
趙硯森摘了墨鏡隨手丟在副駕上,單手慵懶地搭着車窗沿,夕陽下指骨泛着半透明的冷玉色。
“來接公主。”他屈指叩了叩方向盤,京腔懶懶的,“賞臉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