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空氣一片寂靜。
男人的眼神冰冷而尖銳,帶着極其危險的親略性,彷彿下一秒就會咬斷她的脖頸。
他知道了。
莊眠的心臟近乎驚慌地跳動,半邊身體血液都在一寸寸僵硬。
她垂在身側的手,攥緊,又無力地鬆開,沒說話。
這時候的沉默無異於承認。
她真的要跟鍾景淮結婚。
謝沉嶼扣着她手腕的力道猛地加重,像是要捏碎她的骨頭。
莊眠不禁蹙眉,使勁掙扎他的桎梏,想把手抽出來,卻徒勞無功。
她低頭看着兩人交疊的手腕,避開他的目光。
謝沉嶼往前邁一步,壓抑的怒火在聲音裏變得低冷鋒利。
“問你話呢,聾了?”
莊眠被逼得往後退了幾步。
男人高大挺闊的身影完全籠罩下來,壓迫感令她無所遁形。
莊眠心裏煩悶,討厭自己因他而情緒波動,此刻也顧不上其他,她仰頭直視他,直截了當地說:
“是,我們打算結婚。”
“爲什麼。”謝沉嶼眼睛黑沉沉盯着她,嗓音沙啞撕裂。
莊眠:“什麼爲什麼?”
“莊眠。”謝沉嶼冷冷地扯脣,覺得荒誕至極,“看着我像狗一樣被你耍得團團轉,你很痛快是不是?”
他一次次提出結婚,她拒絕得毫不猶豫。
她故意提醒他她是不婚主義,他退而求其次談戀愛,她也不要。
如今,卻轉頭要嫁給別人。
莊眠迎接着他滾燙的目光,輕聲說:“你能不能別胡鬧,我沒有精力和你吵架。”
“我胡鬧?”謝沉嶼眼神晦暗難辨,一瞬不瞬緊盯着她,“以前你每一次都選鍾景淮放棄我,好,我認了。現在連結婚,你也要選他,是嗎?”
靜默須臾,過往種種浮現,莊眠氣躁涌上心頭:“你說得對,以前是我讓你謝大少爺受委屈了。但我們早就分手,沒有任何關係。你不用再委屈自己,去找個永遠不會讓你受委屈的人吧。”
“找別人……你想得可真周到。”謝沉嶼倏地笑了下,手指捏住她的下頜往上擡,眼尾泛着猩紅
“你曾經愛過我,憑什麼丟掉我?誰給你的權利單方面宣判我的結局!”
莊眠呼吸一窒,竟說不出話來。
明明她早就離開他,爲什麼面對他的質問,她的胸口還是銳痛如絞。
莊眠心裏慌張,用盡力氣掙扎推拒。
她的每招每式,不是謝沉嶼親手教的,就是他親自領教過的。他根本無需躲閃,穩如泰山地站着,任由她踢打,近乎貪婪地享受她生氣的鮮活模樣。
看她怒得滿臉通紅,力氣都消耗在他身上。
一種詭異變態的快感在胸腔深處滋生,心跳隨着她越來越激烈的動作而狂飆,血液仿若被泵入高壓,直衝四肢百骸。
“……你放開我!”
謝沉嶼桎梏得嚴實,莊眠的手幾乎動彈不得,好不容易掙出一點兒空隙,又瞬間被他壓制。
“你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謝沉嶼低頭,滾燙的脣息撲在她耳朵,聲音低沉而危險:“喊誰?鍾景淮麼?”
“我沒有,就算是又怎麼樣。”莊眠問,“你放不放?”
“要是不放呢。”
莊眠拿他沒辦法:“你到底想要什麼?”
謝沉嶼:“要你。”
“不行!”莊眠心口一股酸澀難以抑制,直衝喉嚨,脫口而出。
謝沉嶼扣住她的下頷,強迫她擡起頭直視他。
“我不行嗎?”他幾乎是笑着。
一剎那,他們的眼神碰撞交纏,在彼此眼中看到的,都是自己心中無法驅散的魔障。
莊眠已經沒有力氣喜歡謝沉嶼了。
她只是個人,不是永動機,沒有源源不斷的勇氣。
她和謝沉嶼的愛情,早在五年前走到了終點。
就像兩條軌道上背向而行的列車,曾有過短暫的交匯,終究要駛向各自的遠方。
謝沉嶼有他必須肩負的王國,莊眠有她誓要抵達的遠方。他的世界容不下她的追求,她的版圖也繪不盡他的征程。
莊眠深吸了口氣:“謝沉嶼,我們和平結束不行嗎?爲什麼非要鬧得兩敗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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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不了。”謝沉嶼答得不容置喙。
他的瞳仁亮如燃燒的寒星,明明一片漆黑,卻灼熱得要將人焚燬。
“你不愛鍾景淮都可以跟他結婚,爲什麼我不行?在你心裏,我連他的一雙鞋都比不上?”
“我們在一起沒有人會開心。”莊眠眼睛憋得泛潮,被他一次又一次的逼問點燃,“你就當做我們從來沒有遇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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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把關係撇得一乾二淨,莊眠,你好厲害啊。”謝沉嶼冷笑。
他把莊眠兩個字咬得很清晰,像是恨不得嚼碎了。
“隨便你怎麼想。”莊眠用力抽出手,轉身欲走,背後突然伸出一道蠻力攫住她的手腕,猛地把她拽回去。
天旋地轉間。
男人掐着她的下巴往上擡,手臂箍緊她的腰肢,炙熱堅硬的身體將她嚴絲合縫地壓在門上。
他發瘋似的吻她,濡溼的脣息糾纏,像是撬開外硬內軟的蚌殼,迫使她張開嘴脣。
謝沉嶼吻的痛苦而瘋狂,他無法讓自己冷靜,卻又不忍心傷她。只能用這個方法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可是越吻越無法恢復理智。
兩人脣齒磕碰得生疼,肉疼,心更疼。
莊眠的手攥成拳頭,慌亂捶打謝沉嶼的胸膛,無果。擡腿試圖踹他,他像預判一樣迅速壓制住她的雙腿。
這個吻愈發激烈,像一場永無止境的戰爭。
開戰之後,沒有贏家。
男人的眼眸冰冷,薄脣滾燙,力道帶着懲戒性,莊眠被吻得喘不上氣。
她狠狠咬破他的下脣,血腥味瀰漫開來,謝沉嶼卻絲毫沒有分神。她只能仰着脖頸,承受他野蠻又瘋狂的掠奪。
吻結束的時候,謝沉嶼似乎恢復了平靜,可這只是表面,他的心跳宛如滾燙沸騰的熔岩,永無休止。
莊眠的脣瓣瀲灩紅腫,艱難喘息着,兩條腿發軟,依靠他圈住她腰的手臂才能站穩。
稍微平復呼吸,她字句清晰地說:“謝沉嶼,你找我結婚,無論是因爲家裏催促,懶得了解其他人,還是單純覺得牀上合拍……都不重要。喜歡你的人那麼多,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我從不覺得跟你在一起是委屈。”
莊眠眼眶涌上熱意,她強忍着,不讓自己的聲音哽咽:“可我跟你在一起,我覺得委屈。”
聞令儀他們從第一次見到她就一直在說,她跟其他人不一樣。別人是捧在手心的珍寶,不能受委屈,她受委屈沒關係。
她受了一次委屈,就活該一輩子都受委屈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