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太多情緒堆疊,一股莫名的委屈佔了上風,莊眠話說出口的剎那,感覺到謝沉嶼僵了一下。
從未設想過的答案,謝沉嶼心臟猛地刺進一根鋼針,痛感尖銳又強烈。
“跟我在一起,你覺得委屈?”
他擡手去碰她的臉,指尖觸到潤涼的肌膚,微微一顫,“我就這麼拿不出手?”
莊眠濃密纖長的睫毛,宛如蝴蝶羽翼一樣抖了一下,想要側臉躲開他的觸碰,但是謝沉嶼手指牢牢地固定住她的臉。
他削薄的嘴脣本就被她咬破,而剛剛磕碰的吻加劇了傷口,導致此刻還在慢慢滲出血絲來,瞧着格外觸目心驚。
莊眠掙扎一番,妥協了,泄了氣似的沒有再亂動。
謝沉嶼低頭看着她鍍上了一層光輝的臉,近在咫尺的距離,皮膚和微不可察的茸毛都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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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的細膩柔軟。
莊眠就像某種罕見的蚌類,外殼堅硬無比,柔軟的內裏藏着稀世罕見的珍珠。
倘若強硬打開,只會適得其反,既養不成珍珠,也無法獲得蚌肉。
強行撬開她的殼跟折斷鳥兒的翅膀沒有什麼區別。
謝沉嶼耐心地一點點打開她,她在他指尖化成了一灘水,化成了繞指柔。
她短暫開了一道口子,卻又很快合上,再次將他隔絕在外。
謝沉嶼呼吸不穩,抱着莊眠細腰的手臂緩緩收緊,低頭將臉龐埋在她纖薄的肩膀上。
她身上佑人沉迷的氣息,發間的清幽香味,絲絲縷縷鑽進他鼻腔,讓他冷靜下來。
她身體的溫度和味道就像世上作用最強烈的鎮定劑,輕而易舉撫平他的情緒。
莊眠一動不動,任由謝沉嶼抱着,心情複雜。
鍾景淮是她來時路必不可少的一環,恩情也好,共患難的朋友也好,她都無法切割掉。
曾經她以爲自己能處理好,至少可以衝破內心的枷鎖,給予謝沉嶼熱烈的愛。
但很顯然,她做不到。
她知道受委屈有多難受,所以不想讓他和她一樣受委屈。他那樣的人,天生就不應該受委屈。
短暫的分手疼痛與持久的互相折磨,她更傾向於前者。
其實莊眠理不清他們分手的根本原因究竟是哪一個。
或許是那年他們相隔兩地,恰好他父親施加壓力、恰好他們感情出現問題、恰好她又讓他受委屈了、恰好她開始討厭無能爲力的自己……層層疊疊,堆砌成山。
她找不到繼續和他在一起的理由。
一個都沒有。
男人的身體結實強悍,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脖頸處,莊眠被他緊緊抱在懷裏。
聽見他強有力的心跳聲,熱烈又張揚。
也聽見她凌亂的心跳聲,靜默又沉悶。
莊眠攥緊手指,鬆開,緩緩擡起,僵硬在半空中。
慢慢地貼向謝沉嶼的脊背,觸及舒適精貴的衣料。
即將完全貼合,又垂了下來。
明明她已經收回手,可他們的兩具身軀就像是憑空生出了吸盤,空氣被不斷擠壓出去,越來越緊的,親密結合在一起。
莊眠以爲是自己的錯覺,直至隔着單薄衣料,感受到男人堅實滾燙的手臂肌肉,才反應過來不是。
他又加重力道抱緊了她,
彷彿恨不得把她揉進骨血裏。
“我不管鍾景淮出於什麼原因要你跟他結婚。”謝沉嶼在她的耳畔,字句清晰道,“他最好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否則出了什麼事,別怪我沒提醒你。”
莊眠心頭猛地一顫,用力想要推開他,卻被他提前牢牢禁錮。
他的手臂如鐵鉗紋絲不動,將她牢牢困在方寸之間。
她動彈不得。
“謝沉嶼!”莊眠氣急,握拳捶打他堅實的後背。
男人頗有興致地應一聲:“在呢。”
“……”莊眠一口氣堵在胸口,半晌才咬着牙問,“是不是我這輩子除了你,誰都不能嫁?”
“嗯。”謝沉嶼坦然承認,十分理直氣壯,“除了我,誰都不行。”
他尊重她,沒有強逼她和他結婚。
但那不代表,他會放任她和別人結婚。
莊眠覺得他不可理喻:“你一定要這麼專制嗎?我只是跟你談過一場戀愛,不是賣身給你。”
“如果我對你專制,這會兒你應該在我家牀上。”
謝沉嶼語氣驟然轉冷,帶着凜冽如刀刃的寒意:“鍾景淮敢打你的主意,他找死呢。”
她究竟有多討厭他,纔會一次次地離開?
不管他怎麼做,她都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愛他。
他有很多種辦法讓她永遠也無法離開他。
卻沒有方法,讓她永遠愛他。
謝沉嶼又收緊了些手臂,嘴脣剋制地在她耳垂上輕輕碰了一碰。
一剎那,莊眠耳朵陣陣酥麻。
她話語一下子哽在喉嚨,忘記了要說什麼。
這些年以來,她過得寡淡平靜。
面前這個男人依然能輕易讓她臉紅心跳。
莊眠手指動了動,有點難受地扯住他的衣服,揪出一個又一個的褶皺。
鬆手的瞬間,衣料又恢復原狀。
就在這時,敲門聲突兀地響起,打破寂靜。
“叩、叩、叩。”
透過門板清晰地傳來,莊眠的心臟像坐過山車似的,從最高處猛然墜落,驚得跳了跳。
她全身繃緊,下意識用力推開謝沉嶼,依然撼動不了他分毫。
“叩,叩。”
敲門聲再次響起,不急不緩,卻宛如一道道催命符,敲在莊眠的心上。
門外隱約傳來七八個人的交談聲。
一道嬌脆的女聲格外突出,是林安歌:“怎麼回事嘛?敲了半天也沒人開,門是不是從裏面鎖住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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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政說:“先別急,或許是誰在裏面休息,貿然打擾不禮貌。”
另一人道:“沒人,裏面空着。這間專門留給我們幾個的,估計鎖了,我叫人拿鑰匙過來。”
“有人看見莊眠嗎?”鍾景淮的聲音由遠及近,清朗的聲線中帶着關切。
“她剛纔說去洗手間,有一陣子了。”林安歌回道,“應該快回來了。”
……
門外的七八道聲音隱約傳至耳畔。
莊眠的神經緊繃成一根弦,呼吸都屏住了。
“!!”
外面聚着那麼多人。
門一旦被打開,他們進來,便會撞見她和謝沉嶼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門還鎖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