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潔將賓客們送回宴會廳,滿臉堆着笑,嘴上也說着歉意的話。
這時候她忽然聽到前面幾位夫人的議論聲,臉色突變。
“哎,你們說這岑家姐妹倆是不是很有意思?妹妹爲了護着侄兒,抽自己兒子耳光。而姐姐也好笑,立刻上前抽自己妹妹的耳光,明明妹妹是護着她兒子,她倒像是十分不滿,甚至還當場教育侄兒說要打回去。”
“是啊,這岑家乃是書香門第,對姑娘教養得很嚴苛,你聽她們姐妹倆何曾罵過人。如今她們都當衆動手打人,岑潔更是直接咒罵禽獸不如的小畜生,難聽得很呢!可見是真的動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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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方纔她二人那副兇悍如潑婦的模樣,哪裏還有一點自矜自持的清貴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們倆的兒子換着養了。”
幾位夫人沒察覺到她跟在身後,說到這句話,當下就笑了起來,明顯是覺得這句話說得夠好笑。
笑過之後,她們幾人就換了其他話題。
只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岑潔的眼皮狂跳,她方纔捱了嫡姐的巴掌,心頭涌起的是屈辱和狂怒。
可如今聽到這些幾句話,簡直如墜冰窖。
她如此護着江承儀,是因爲她知曉江承儀纔是自己生的,所以她寧願冒着受傷的危險,也要攔下魏晟。
可爲何岑穎也如此反常,是不是她也知道些什麼呢?
若是兩個孩子的真正身世,被江家人知道了,那她就完了。
“娘!”魏嬌喊了她一句,岑潔被嚇到了,忍不住叫了一聲:“啊!”
母女倆皆是驚慌失措地看着彼此,很顯然魏嬌也被親孃這一驚一乍的反應給嚇到了。
“娘,您怎麼了?”她關心了一句。
岑潔反應過來之後,輕輕拍了她一巴掌:“你這孩子,走路怎麼沒聲啊,突然從背後冒出來,人嚇人能嚇死人,知不知道!”
“沒有啊,娘,我都叫您好幾聲了。”魏嬌有些委屈。
“行了,何事?”
魏嬌撅着嘴,立刻開始告狀:“娘,您方纔不在這裏,李春蘭和徐婉盈聯手欺負我,說我穿得窮酸,袁怡然和餘凝露都穿得比我好。娘,您說她們這是故意挑撥,還是我穿得真的差?”
魏嬌唸叨着自己的委屈,在親孃面前,她自然是小女兒嬌態。
但此刻的岑潔,根本沒工夫搭理她,心裏一直琢磨着嫡姐方纔的反應,恨不得把方纔發生的一切,都一幀一幀地回憶一遍。
再加上魏嬌說得這些話,全是穿衣打扮的小事兒,讓心情煩躁的她更加沒有好臉。
“她們什麼意思,你自己想不明白嗎?”
“她們當然是見不得我好,可我覺得她們說得挺對,那些人說是和我關係不錯,但今日是我生辰宴,我才該是主角,爲何她們要穿得那麼隆重,都越過我了!”魏嬌看不慣徐婉盈兩人,但偏偏心思又被她們的話給帶歪了,對自己的手帕交也心生不爽。
“嘖,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蠢笨姑娘。自己一邊琢磨去,你表哥如今身受重傷,我得先去看看他,顧不上你!”
岑潔急躁地甩開了她的手,快步跟上賓客們,準備去送客。
被親孃當場甩下,魏嬌心裏更覺委屈,眼眶都委屈紅了,她氣得直跺腳。
“表哥表哥,你天天只知道喊儀哥兒。就算想要他當你女婿,也得哄好親生女兒吧,若是我不答應,這門親事也別想成!”
當然她說的這幾句只是氣話,調整好心情之後,快步追上了岑潔,一起送女賓們離開。
雖說生日宴才玩鬧到一半,但是魏家出了這種事,客人們也不好多留,紛紛告辭離開。
***
魏家西南院,岑穎忍着心中的悲傷與憤怒,語氣生硬地對着江承儀道:“還不起來嗎?趴在地上像什麼樣子?”
“娘,我渾身都疼,表哥打得可猛了,他聽說我過一段時間就能恢復正常,直立行走,放狠話說要打斷我的腿。”江承儀哼哼唧唧的,立刻賣起乖來。
“起來!”岑氏立刻一個眼刀飛過去,聲音更冷了。
江承儀撇了撇嘴,想說什麼卻不敢再開口。
岑氏雖然疼他,對他容忍度很高,但是一旦她真的生氣了,那時候他說什麼都不好使。
“你們兩個還愣着作甚,還不快過來,把爺扶起來!”江承儀只能把火氣撒在小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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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杉二人立刻上前,小心翼翼架起他的胳膊,將他攙扶起來。
但是哪怕再小心,依然疼得他齜牙咧嘴,江承儀立刻開始找茬:“你們兩個蠢貨,主子的命令不聽從,如今連伺候主子都笨手笨腳,回去得挨鞭子!”
岑氏見到魏晟低頭站在一旁,無人安慰,無人搭理,就連魏家的小廝們,都是更關心江承儀。
她本就心如刀割,再一聽江承儀的抱怨,如此天差地別的對比,瞬間覺得整個人都要碎了。
“別逼着我在魏家抽你。”
岑氏握緊了拳頭,指甲都已經掐進了手心裏。
恰在這時,院門被人粗暴地推開了,魏憲急匆匆地走過來,最先關心的仍然是江承儀。
“儀哥兒,你沒事兒吧?方纔我在外院送客,沒來得及趕過來。聽你姨母說,你身子傷了,現在覺得如何?我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很快就過來。”
“姨丈,我沒事。嘶——”他輕笑着擺擺手,但是很快就捂住胳膊,一副連擺手都很疼的模樣。
徐婉盈在一旁看得真切,忍不住跟系統嘀咕:【什麼東西,比我還會賣茶,狗東西,裝什麼裝!】
原本正獨自站在一旁的魏晟,忽然擡起頭來,直勾勾地看了過去。
他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只是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忽然腦袋上就捱了一巴掌。
“孽障,你身爲兄長,怎麼可以對錶弟出手?兄友弟恭你懂不懂,禮儀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枉讀聖賢書!”魏憲氣急敗壞地喝罵着。
很顯然,江承儀的賣慘,立刻牽動了魏憲的心思,讓他勃然大怒,雙目圓瞪,恨不得直接過來掐死眼前的少年。
魏晟再次被打暈了,他眼眶發紅,既是惱怒又是悲憤。
委屈達到頂點,他卻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因爲這麼多年,他早就習慣了爹孃如此的對待和偏心。
可是哪怕猜到了他會捱打,當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他已然無法接受。
有情義的孩子對父母,有天生的孺慕感。
哪怕他已經遍體鱗傷,下一次仍然忍不住湊近。
【哇,這什麼親爹,看樣子不止岑潔知道魏晟不是親生的,連這姓魏的也知情,不然不會做出如此惡劣之事。】
魏晟正覺得天旋地轉之時,耳邊忽然再次傳來了那道陌生的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