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帝心底是不願意的。
沈顏的一系列強國富民之策之所以能推行得這麼快，和丞相的帶頭支持脫不了干係。
然而，丞相的身體真的是強弩之末了，不能在堅持了。
“好，朕準了。”玄德帝道，“丞相一生爲國操勞，勞苦功高，如今也是該享享福了。”
丞相沒有想到玄德帝如此輕易就答應了，他滿心感激，“多謝皇上一直以來對臣的栽培和信任，臣幸不辱皇恩，上未愧對朝廷，下未愧對黎民百姓。”
一個人在朝爲官，到古稀，告老還鄉之時，能夠坦坦蕩蕩說出這句話的，真的爲數不多。
不愧天地，也不枉來人間走一遭。
這樣的清正廉明的好官，真是人間至寶。
只是可惜，丞相在這個位置的時間太短了。
“丞相回鄉之時，朕會派人專程護送你至家，若你有任何的困難和想法，可隨時給朕寫信。”玄德帝語氣認真，他對功臣向來很優待。
丞相聽到這裏，感動得老淚縱橫，在孫歡欣的攙扶下，跪下叩拜，“臣，謝主隆恩。”
今生得玄德帝如此看重，他死而無憾了。
而且，這份殊榮，足以蔭及他祖孫三代。
“丞相請起。”
等丞相起身，玄德帝繼續道，“好了，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衆人陸續離開，沈顏去了御書房。
“佑寧，幸好你回來得及時。”玄德帝感嘆道。
他知道丞相是冤枉的，但是，卻沒有證據。
那些所有的證據都證明丞相有罪。
“臣收到了信，說京中出事了，便立即趕了回來，晏清他們還在後面，估計還有幾天纔到。”沈顏道。
“你一直在趕路？都沒有休息吧？”玄德帝看到了沈顏眼裏的血絲。
“臣擔心趕不上。”沈顏解釋，“原本臣是應該早幾個時辰到的，但中途出了點意外。”
“什麼意外？”玄德帝問。
“皇上，您看看這個。”沈顏把謝辰嘉寫的認罪狀呈給玄德帝。
玄德帝接過來，迅速瀏覽完，臉色冷得嚇人。
然後將認罪狀一把拍在御桌之上，怒不可遏，“真是無法無天了！虧得朕曾經還誇過她，沒有想到她心胸如此狹隘！”
“皇上息怒，等她回來，皇上看如何該如何處置。”沈顏道。
“無論是誰，膽敢損壞大秦的利益，朕決不輕饒！”玄德帝喝道。
“皇上，還有一件事，您讓臣查羌客王的後代，臣覺得寧正荀的後面還有人。”沈顏道。
“你是說，朝中有人和寧正荀勾結？”玄德帝挑起眉目。
沈顏回答，“是的。”
“你可有證據？或者，可有懷疑對象？”玄德帝問。
“皇上，臣只是猜測，沒有實證，等臣查到確切證據，再向皇上稟報。”沈顏道。
聽到沈顏這麼說，玄德帝心裏其實已經有數了，沈顏這是讓他提前做好準備。
“查！徹查！”玄德帝聲音冷厲，“朕倒是要看看，是什麼樣的人，要賣國求榮！”
“是，皇上。”
接着，沈顏將在滄月發生的事如實稟報給玄德帝，然後纔出了宮。
她從皇宮回公主府的路上，看到鎮國公府的婦孺被綁着雙手，正被帶着離開京城。
另外有官兵搬着一箱又一箱的財物往皇家馬車裏放，這是要充入國庫的。
還有士兵擡着一具具屍體往外，這些是參與此事的人。
曾經顯赫一時的鎮國公府，從此徹底從世間消失。
寧正荀謀算一生，殺鎮南王夫婦，卻死在了沈顏和謝懷景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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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懷景是他們的親兒子，沈顏是他們的準兒媳。
因果輪迴，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沈顏收回目光，繼續前行，回到公主府，她的外祖父，外祖母依舊在門口等她。
她展顏一笑，有家人牽掛的感覺真好。
晚上。
謝懷景忙完來到公主府，連着數日未曾睡覺的沈顏纔剛剛睡醒。
她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謝懷景正坐在她的牀邊。
“懷景，你幾時來的？怎得不叫醒我？”沈顏用手肘支撐着牀，想要坐起來，卻被謝懷景安了回去。
“再睡一會兒。”謝懷景神情溫柔，抓着沈顏的手，脣覆上去，親了親，“我纔來一會兒，見你睡得沉就沒有叫你。”
沈顏看向窗外，“天都黑了，我也該起了。”
“要出去？”謝懷景問。
沈顏拉着謝懷景的手，借力坐了起來，“去普寧寺。”
“我陪你。”謝懷景不假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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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顏望着謝懷景，心底泛起陣陣心疼，“你要去的，和你有關。”
二人收拾完畢，趁着夜色，騎着馬，飛速前往普寧寺。
到普寧寺的時候天還未明。
沈顏和謝懷景敲開寺門，直接來到太后的房間。
許久未見，太后又比以前蒼老了不少，她站起來時，佝僂着身體，又瘦又矮又小。
衣着單薄，蓬頭垢面，像一個拾荒的孤寡老太。
“太后娘娘，又見面了。”沈顏開了口。
太后被沈顏從被窩裏面拽起來，冷得發抖，她看着沈顏有些驚訝，“沈顏，你不是應該在滄月比賽，怎麼會在這裏？”
“太后娘娘挺關注我的動向啊。”沈顏諷刺。
太后一時口快說漏了嘴，“深更半夜的，你們來作甚？”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沈顏盯着太后的臉，“寧正荀死了。”
太后一怔，好半天才說，“死了好，死了好啊。”
“太后娘娘都不問問他怎麼死的？”沈顏嘴角浮起一絲冷冷的笑。
“他怎麼死的和哀家有何關係？”太后擡眸看向沈顏，語氣明顯比之前急了。
“那太后娘娘爲何說他死了好？”沈顏追問，“他是和太后娘娘有仇？”
太后沒有直接回答沈顏，而是攆她和謝懷景離開，“這件事哀家已經知道了，你們走吧。”
“太后娘娘，別急啊，我們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呢。”
沈顏看着太后，“寧正荀是晉國羌客人，他的真名見慕容樓，他假冒寧正荀的身份潛伏在我們大秦，也是殺害鎮南王爺王妃的兇手。”
太后臉色一白，身體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