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蕭景齊回答，何老先生又繼續說道，“你把神仙居封鎖了，不讓外人進來，也不讓我們出去，我就知道小汐出事了。”
蕭景齊見瞞不住了，只得說一半留一半。
“外祖父，小汐是出了點事，您放心，她安全得很。等時機一到，她就回來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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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何老先生明顯不信。
蕭景齊語氣篤定，“當真。”
何老先生也無心下棋了，“罷了，你先回去吧，我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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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外祖父。”蕭景齊正好抱着小圓圓去哄睡。
此時的沈府書房。
“爹，他已經開始動搖了。”沈蓁對沈兵史說。
“加快速度，時間不等人。”沈兵史道。
“是。”
第二天。
裴慕之要重新返回北郊，繼續和當地老百姓進行春耕。
沈蓁一早就去裴府找裴慕之了。
“裴公子，你考慮得怎麼樣？”沈蓁問。
“我同意。”裴慕之道。
沈蓁一直在等裴慕之鬆口，可當裴慕之真正答應的時候，她又有些不敢相信。
“裴公子，你是怎麼想通的？”沈蓁忍不住好奇地問。
“你說得沒錯，安南郡主死了，顧逸楓被打得丟了半條命，下一個可能就是我，我如果想活着，就只有反抗。”裴慕之難得說這麼多話。
沈蓁現在沒有了懷疑。
她親自去定國公府看過，顧逸楓只剩下一口氣了。
至於裴慕之，只要他態度一轉變，他以前有多忠君，如今就有多恨嘉盛帝。
在個人生死面前，忠君信仰簡直不值一提，沈蓁是如此認爲的。
“沈小姐，我勢單力薄，就算我要反抗，我又能做什麼？”裴慕之問。
沈蓁笑了笑，“你能做的有很多。第一，鼓動書院學子暴亂，尤其是醫學科的，他們對安南郡主感情深厚，他們和你一樣想爲安南郡主報仇。”
“第二，招集安南郡主的幾個徒弟，皇上殺了他們師父，他們肯定想爲其師父報仇。”
“第三，你留在嘉盛帝身邊，和我們裏應外合。”
沈蓁條例清晰，看她羅列得這麼清楚，應該是早有準備。
“沈小姐，既然是合作，就拿出誠意來。”裴慕之氣勢不減，“我現在對你們計劃一無所知，我想你也只是一個馬前卒，你做不了主，不如讓你背後的人來和我談？”
沈蓁聞言，這邏輯思維和膽魄，才應該是大啓第一公子裴慕之所有的。
如果裴慕之不說出這番話，只是一味的聽她說，不提出任何意見，她反而覺得裴慕之在欺騙她。
“裴公子，在你這點，我能做主。”沈蓁道，“至於我背後的人，時機到了，自然會給你引薦。”
裴慕之道，“好，希望你能遵守承諾。”
二人商議完，沈蓁陪同裴慕之去北郊。
午時已至。
蘭竹見何老先生還沒有來喫飯，她就去何老先生的院子請他來喫飯。
她才進院子，就看見何老先生摔在地上。
“何老先生！”蘭竹大喊，“來人，快去叫謝神醫！”
這時候，來了兩個守衛把何老先生擡進屋。
蘭竹對其中一個侍衛說，“你去稟報王爺！”
等那侍衛一走，屋裏就剩下兩人了。
這時候，原本已經暈過去的何老先生驟然睜開雙眼，伸手點了蘭竹和那侍衛的穴道。
“委屈你們了！”何老先生道。
蘭竹不能說話，只能哀求地看着何老先生，滿眼着急。
何老先生腿腳利索，這府裏的護衛被他一招支開幾人以後，他迅速找到薄弱的地方，翻牆離開了。
他出了神仙居，直接去了董府。
他要去找董前程問問，紀南汐到底怎麼回事。
董前程不知內情，以爲紀南汐當真死了，便將紀南汐的事如實告知。
何老先生聽了以後，失魂落魄地離開了董府。
他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回憶往事，皆是痛心。
他一味沉浸在悲痛中，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有馬車疾馳而來。
“籲！”車伕在關鍵時刻拉住了繮繩，馬兒受了驚，擡腿嘶吼，震到了馬車裏面的沈兵史。
沈兵史掀開馬車簾子，探出頭來問，“怎麼回事？”
“大人，剛剛有個老人站在這裏……咦，人呢？”車伕一臉懵。
怎麼就眨眼功夫，這老人就不見了呢？
沈兵史多了一個心眼，擡眼往更遠的地方看去，正好看到了何老先生的側臉和蕭景齊的背影。
他扶着馬車的手瞬間一哆嗦。
他以爲自己看花眼了，又連忙揉了揉眼睛，等再次看去時，蕭景齊和那老人的背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他甚至以爲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於是又問車伕，“你確定剛剛眼前有個老人？”
車伕點頭，語氣十分肯定，“是的，大人，是個滿頭白髮的老人。”
沈兵史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驟然之間，目光變得銳利，抓住馬車門框的手指關節都泛白了。
“走吧。”沈兵史冷聲道。
另外一邊，蕭景齊已經把何老先生帶上了馬車。
他封鎖神仙居，不止是擔心何老先生聽到關於紀南汐的事，更是爲了保護何老先生。
畢竟，他曾聽紀南汐說，何老先生一直隱姓埋名生活的，還不讓外人知道他和紀南汐之間的關係。
剛剛他看到了沈兵史的馬車，所以他將何老先生迅速帶離開。
“外祖父。”蕭景齊聲音低沉，充滿了擔憂。
僅僅幾個時辰的時間，何老先生頭上的頭髮已經白完了。
他知道何老先生肯定知道了紀南汐自盡的消息。
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是人間極致的悲痛。
可是，此事事關重大，他絕不透露半個字。
何老先生渾濁的雙眼滿是猩紅，他一直剋制着悲傷，那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悲痛。
他一生只有一個女兒，後來又只有紀南汐一個外孫女，可是，現在，他的親人一個一個都離他而去。
留下他一個孤家寡人！
人生還有什麼比這更悲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