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茶樓花店、和美妝閣早就走上了正軌,凡事有掌櫃,上面還有蔡公公帶來的管事,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時,纔會上報給瞿瑾。
所以他幾乎不需要花費什麼時間。
他之所以在府城,大部分精力都花在自己開的瞿氏藥鋪了。
畢竟這可是他的祖業,要是荒廢了的話,祖宗估計會在夢裏找他。
何況五福儘管已經可以獨立行醫,但是經驗仍舊稍顯不足,尤其是遇到稀有病例時。
瞿瑾儘管在現代親手診治的病人不算太多,但是他學習的時候,有大量的病例參考。
全國乃至全世界,幾百年來的病例和診斷,可謂是無所不包。
只有他想不到的,沒有看不到的。
話雖如此,但是瞿瑾只要沒事,向來是待在茶樓最好的包間裏休息。
這裏的地段好,風景好,可比他便宜買來的藥店好多了。
而且喫喝一律不花錢,簡直就是神仙日子。
藍粒粒砰的推開廂房的門,瞿瑾正哼着小調看話本,對於自己公器私用,沒有一點不好意思。
他看到藍粒粒頭髮亂糟糟的樣子,很是嫌棄,
“我給你弄來的衣服首飾,你就這麼糟踐,你知道自己身上這件衣服有多貴嗎?那些藍色的花朵都是請繡娘一針針繡好的,關鍵是這種顏色純正還不掉色的線,比布料貴的多!”
藍粒粒回身將包廂門關的嚴嚴實實,衣服都沒掀就一屁股坐到榻上,拍掉瞿瑾手裏的點心,神情凝重。
瞿瑾被她這副樣子感染,一定是發生了不好的事情,
“該不會是暗一把衣服退回來了吧?我愛的人已經飛走了,愛我的人他還沒有來到~”
“閉嘴!”
藍粒粒打斷瞿瑾的哀嚎,
“和你沒關係,我有件事想要問你。你整天待在府城,你覺得這個糧價漲的正常嗎?”
瞿瑾一聽和暗一沒關係,瞬間放下心來,悠閒的靠在抱枕上,雙腿伸直交疊起來,優哉遊哉,好不愜意,
“很正常啊,價格是由供求關係決定的。簡單來說,咱們之前賣的玻璃杯價格高嗎?一個道理,想買的人多,但是總共就那麼些個,價格自然水漲船高。”
這話聽在藍粒粒耳中,簡直像是在宣讀有罪判決書一樣。
她在末世殺過人,在這個世界也殺過人。
但那些都是想害她的。
不是他們死,就是自己死。
所以她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然而,哪怕她在末世過的再艱難,也從不曾主動害過別人的性命,更不曾喫過其他人類的肉。
所以,當她知道民怨四起,這種小規模的暴動可能是自己導致的時候,整個人就好像吃了一塊人肉一樣噁心。
五臟六腑似乎都感染了喪屍病毒一樣,散發着一股惡臭。
瞿瑾沒有察覺藍粒粒的異常,而是突然身體前傾,壓低聲音,
“不過,依我的觀察,這裏面有貓膩。”
這句話簡直像是甘露一般,讓藍粒粒整個人活了過來。
她湊近瞿瑾,把他交疊在上的腿推下去,
“快說,別賣關子。”
瞿瑾坐直身子,把腿收起,學着藍粒粒的樣子盤起來,臉色難得正經,
“糧商想要等價格上漲後賣出個好價錢,這點沒問題。我要是他們,我也這麼幹。但是價格長得這麼離譜,眼看着大家已經買不起了。”
https://www.power1678.com/ 繁星小說
他看藍粒粒的蚊香眼,就知道她沒聽懂,換了個說法,
“就拿糙米來說,原本一斗的價錢是15文,現在已經漲到了200文一斗,不要覺得很便宜。這個價錢,大部分的百姓已經買不起了,就算是城裏做小本生意的商人,小有積蓄也買不起。這說的還是便宜的糙米,咱們每天喫的精米精面,價格更是漲的誇張。”
瞿瑾從小桌上拿起一塊糕點,
“你看看這盤糕點,咱們剛開張的時候定價是一兩銀子一盤,現在是十兩銀子一盤,個數還少了一半,就算是這樣,價格都十分優惠了。要是咱們店裏的糧食每天都得出去買,根本做的就是賠本生意。現在茶樓裏,有的人不是爲了喝茶,而是專門來喫東西的。你就可以想象了,連城裏的富人都消費不起細糧。”
瞿瑾把糕點放進嘴裏,嚼吧嚼吧喫掉,又喝了口茶。
藍粒粒終於露出恍然的表情。
他內心帶着憐憫,怪不得蔡公公總說她是榆木腦袋,真沒說錯。
他耐心說道:
“我舉這個例子是想告訴你,就算現在糧商開倉賣糧,這個價錢,他們也賣不出去多少糧食。他們最終的目的是賺錢,錢賺不到,他們何苦如此。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手裏沒糧食,或者數量不多,還要留着自己喫。而有糧食的人不知處於什麼目的,囤積起來,不往出賣。”
說到這裏,拍了拍藍粒粒的肩膀,一副誇獎的口吻,
“坦白講,雖然你可能不是這個人,但是糧價上漲,你功不可沒!”
藍粒粒端過桌上的盤子,將裏面的點心一口氣喫個精光,又拎起茶壺,咚咚咚將裏面的茶喝個乾淨,最後把不小心喫進嘴裏的茶葉吐出來。
把瞿瑾噁心的夠嗆,他剛想抱怨,就聽見一句石破天驚的話,嘴巴張的老大,半天合不上。
藍粒粒再次重複道:
“我藏了一千萬斤的糧食,你覺得這糧價和我有關係嗎?”
瞿瑾把差點脫臼的下巴合上,雙手豎起大拇指,
“厲害厲害,我真是小瞧你的腦袋瓜了,甘拜下風,甘拜下風!”
他想起什麼,霍然起身,睜大眼睛,
“你你你,你不會真的想造反吧?我只是隨口說說的,你不要當真啊?當皇帝有什麼好,每天累死累活,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乾的比牛多。咱們現在好喫好喝的,每天大把時間,想做什麼做什麼,不是挺好嗎?”
![]() |
藍粒粒把人拽下來,重新坐好,
“你想多了,我單純只是收集糧食。”
“你病的不輕啊!”
瞿瑾拍拍胸脯,長舒口氣,他這個人很懶的。
“可惜中醫不治療心裏疾病,我也沒學過這個。”
藍粒粒自然不想承認自己有病,在心裏安慰自己,每個從末世來的人,都會像她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