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過往種種,宋民浩眼底滿是愧疚與悔恨。
只恨自己眼盲心瞎,有眼無珠,才落得今日下場。
在知道宋安寧是自己親生骨肉的那一刻,他就後悔萬分了。
這會兒,看到想要自己命的宋安心,心如死灰。
已然是深秋節氣,夜晚露重霜寒。
宋安心在外頭晃盪了那麼久,早就凍得全身冰涼。
好不容易進了病房,吹着暖暖的風,看着滿臉菜色的父親,她倒是鎮定的很。
彷彿走這一趟,真的只是來看看父親,並不是要他的命。
“爸,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怎麼可能要你的命呢?你可是我父親呀!”
“我媽說我是你的孩子,那我就是你的孩子,你要相信這一點!”
“當年,你把媽安排在外面,一直到我九歲才真正得以見天日,你知道那九年的日子我們娘倆是怎麼熬過來的嗎?”
“我經常看到媽掉眼淚,尤其是到節日的時候,你只能陪在許知暖身邊,從來沒有陪過媽,明知你不會過來,還一遍又一遍熱菜,期盼你過來。”
“在你享受着許知暖帶給你的金錢時,也享受着我媽帶給你的精神歡愉,家裏一個,外頭再養一個,像你這樣的男人,早晚是要遭報應的呀!”
“你看看,現在報應不就來了?”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個聖誕節。
那年,她七歲,已經上了小學。
每到逢年過節,其他同學放學都是父母兩人來接。
唯有她,一到這個時候,就只有媽媽一個人過來。
那天,下着很大的雪,媽媽拉着她的手走在長街上。
隔着透明玻璃,她看到自己的爸爸在陪着另外一個女人,他對着那個女人笑的眉眼彎彎,眉梢眼角里都是寵溺。
宋民浩對媽媽很好,也經常給她錢,但跟他對許知暖的好完全不一樣。
她也說不上來哪裏不一樣,可她能看得出來,父親是發自真心的笑。
他還會喂一旁的宋安寧喫飯,親她的臉頰,給她扎頭髮。
那是她從未有過的待遇。
她很想衝進去叫爸爸,卻被媽媽緊緊捂住了嘴。
媽媽拉着她不停往前奔跑,等她們到家之後,她才發現媽媽已經淚流滿面。
哪怕過去了那麼多年,這件事一直印在她的腦海裏,經年不忘。
那種悲涼和悽楚,只有她最清楚。
宋民浩放下杯子,眸光冷冷看着她:“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說吧,你準備讓我怎麼死?”
警察就埋伏在病房裏,只要宋安心有過激行爲,他們隨時會撲上來,制服她。
只可惜……
宋安心一直沒有動手,彷彿她過來只是爲了看望宋民浩。
“爸,我手裏還有點錢,足夠給你和媽治病,但你也知道,無論什麼事,都要付出代價,你不給我我想要的東西,我怎麼給你錢呢?”
事實上,一進醫院大門,她就注意到了:有不少便衣警察埋伏在周圍,還有人跟蹤她。
所以,從頭到尾她都沒有任何觸犯刑法的行爲。
宋民浩一聽她有錢,頓時眼前一亮。
“行了,你已經看過我了,趕緊走吧!”
宋安心的眼睛冷冷掃過窗簾後的那雙腳,扯脣一笑:“爸,媽失蹤了,你知道嗎?”
一聽吳美芳失蹤,宋民浩着實愣了一下。
吳美芳失蹤,他就是頭號嫌疑人!
這可怎麼得了!
“她什麼時候失蹤的?失蹤多久了?你報案沒有?趕緊報案啊!讓警察幫着找!”
宋安心原本以爲母親被父親帶走了。
發生那樣的事,父親肯定覺得沒面子,不希望母親拋頭露面丟他的臉,便把人軟禁起來。
現在,看到宋民浩的反應,頓時明白過來:母親的失蹤,跟宋民浩沒有關係。
“我以爲你知道母親在哪裏!”
“現在看來,你也不知道呀,那就勞煩父親大人報警吧!”
她知道病房裏藏着警察,生怕他們抓捕自己,很快就離開了病房。
直到回到言池的小公寓,確定沒有警察追過來,才長長呼出一口氣。
今天去醫院探望宋民浩,說氣話是假,打探母親的消息是真。
言池一個正值壯年的大男人都沒能弄死宋民浩,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又怎麼能成功得了!
好在她機靈,看到了便衣警察。
要不然,今天貿然動手,非但成功不了,還會被抓去坐牢。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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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來想去,決定給宋民浩畫個大餅。
拿錢堵他的嘴。
現在的宋民浩,手裏連五千塊錢都拿不出來,她只要用錢佑惑,他肯定會閉緊嘴巴,不會亂說話的。
把手中的注射針筒丟在茶几上,躺在懶人沙發裏,嘆息不已。
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
厲家老宅
宋安寧送完孩子們上學回家,就看到老宅裏的園丁們在熱火朝天忙着。
先前種的草坪都被剷掉了,傭人們正在翻土。
安寧不解,上前詢問:“好好的草坪,爲什麼說剷掉就剷掉?”
芳草青青,即便它不開花,也能淨化空氣,就這麼除掉,未免太過可惜。
而且,孩子們喜歡在草坪上滾來滾去,她也喜歡。
傭人正要解釋,芝蘭玉樹的男人走了過來。
停在她跟前,桃花眼彎彎,衝她淺淺一笑。
“並沒有剷掉,而是移到遠一點的地方去了。”
說罷,指指圍牆那裏的地上。
安寧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了被移過去的草坪。
長鬆一口氣。
“爲什麼要移走?”
男人長身玉立站在她身旁,向前邁了一步,靠她更近一些。
這才說話:“改種其他的。”
安寧沒有再問下去,這宅子是他的,他有權做任何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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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想回避厲千澈,點點頭,轉身就走。
剛邁出一只腳,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別走!”
“陪我走走。”
沒人知道這段時間他過着怎樣的日子。
明明喜歡的女人就在身邊,觸手可及。
可……
他卻無法觸碰她分毫。
只要看到她冷着一張臉對自己,他就只能識相的躲到一旁,待她走了之後再出現。
活得畏畏縮縮,完全不像個男人。
因爲他知道:只要他出現在安寧跟前,她會不高興。
越是這樣,就越壓抑,越壓抑,思念就越瘋長。
終於,忍無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