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到汪天賜不會輕易服軟,丁永康已經做好了拿捏他的所有準備。
停薪留職還是主動辭職,都需要他的批准。
自己不簽字,汪天賜就永遠走不出去。
劉忠義包藏禍心道:“汪工,你可以不爲自己想,但是應該爲家裏人着想吧,你可是有妻有子的人,沒了這份工作,所裏分給你們的房子要被收回去的,你家孩子恐怕也讀不了科學院的子弟學校了。”
除了停薪留職,主動辭職,汪天賜還有一種辦法能離開計算機研究所。
曠工。
按照相關規定,一旦曠工超過一段時間,情節輕微扣罰幾個月工資和獎金,情節嚴重直接開除。
腿長在汪天賜的身上,若是想曠工,沒人能攔得住他。
三兩個月不來所裏上班,按照規定肯定要對他進行開除處理。
有鑑於此,劉忠義提前斷了汪天賜的最後一條後路。
想要被開除,先要想想家裏人的日子怎麼過。
“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要不是地點不對,我還以爲這裏是舊社會的衙門呢。”
就在這時,二人身後傳來陰陽怪氣的嘲諷聲。
劉忠義回頭一看,暗道一聲晦氣。
方林竟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丁永康轉身說道:“你來這裏幹什麼?”
“過來接人。”
聽了這個回答,丁永康眉頭一皺。
“方林,有些事情不要做得太過分,計算機研究所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單位,好歹也是國內科研院所中數一數二的存在。”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過來找麻煩,真以爲誰都奈何不了你?”
方林口口聲聲說過來接人,要接的人是誰,丁永康用腳指頭猜都能猜到。
必然是後面的汪天賜。
不清楚方林爲什麼要管這件閒事,但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估計是黃大姐,或是某些決定離開研究所的技術員找到方林,主動爲汪天賜說情求助。
方林沒有理睬丁永康的警告,昂首挺胸地走進小黑屋。
“方林,所長問你話呢。”
“你給我起來!”
方林擡走撥開礙事的劉忠義。
走到汪天賜身前,方林關切道:“汪工,你沒受委屈吧?”
“你是方林同志?”
汪天賜遲疑道。
計算機服務公司位於另外一個地點辦公,汪天賜沒有見過方林,但多少聽到一些關於方林的事情。
對於方林的突然出現,汪天賜也是一頭霧水。
方里笑道:“汪工,委屈你了,我們走吧。”
“我看你們誰敢!”
丁永康擋在門口,呵斥道:“其他人你都可以帶走,唯獨汪天賜不行,只要我不批准,他就永遠離不開計算機所。”
“丁所長,剛認識你的時候,我對你還是非常尊敬,認爲你雖然沒什麼能力,但起碼不是個壞人,現在我才知道,我第一次看走了眼。”
“論能力你不行,論小肚雞腸,嫉賢妒能,你絕對是行家裏手。”
方林不客氣地諷刺丁永康是個不折不扣的酒囊飯袋。
度量和心胸比孩子都不如。
頭腦僵化,容不得任何能人。
物盡其用,人盡其才這句話到了丁永康面前,完全就是一句廢話。
按理來說。
計算機研究所有機會做出一番成績。
先有陳教授,後有汪天賜,兩人都是商業領域不可多得的技術型人才。
一個有想法,一個有能力。
雙劍合璧之下,計算機研究所有無數次機會扭轉自身不利局面,從多個領域獲得資金。
可是結果如何?
陳教授被逼走了,汪天賜被計算機研究所打入另冊。
既要讓汪天賜給計算機研究所掙錢,又要天天防着人家。
試問這種情況下,幾個人能夠一門心思幹工作?
“方林同志,你的話太過分了!陳教授離開是他自己的原因,和所裏沒有任何關係。”
劉忠義不滿地反駁道。
“既然沒有關係,針對他的十二字評語,又是出自誰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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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林冷聲打臉。
“不務正業,歪門邪道,後面四個字,還要我再說嗎?”
既想讓馬兒跑,又不願意給馬兒喫草。
當馬疲憊不堪地在地上休息,又認爲這匹馬是在故意偷懶。
遭遇不公待遇,計算機所不說給任何幫助,反而一次次的背後捅刀子。
“我想就算是外國資本家,都沒有你們心狠。”
陳教授和汪天賜有着共同的遭遇,取得成績的同時,屢次遭到相關部門調查。
作爲他們的孃家和主管領導,丁永康即使不站出來提供支持,也不該落井下石。
方林指責二人的每一句話落到汪天賜耳中,都讓汪天賜有一種悲涼感。
萍水相逢的方林都能站出來仗義執言。
反倒是計算機研究所的領導,一個個就跟死人一樣。
不,死人都比他們強。
起碼死人不會被人下絆子。
陳教授出走之時,所裏非但沒有任何挽留和不捨,反而對他下了十二個字的評語。
句句誅心,字字負義。
四十多歲的汪天賜雙目含淚,內心痠痛。
“豈有此理!!!方林,我們計算機所的家務事,你有什麼資格管,有什麼資格指手畫腳!!!”
丁永康氣得都快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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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這些事情當中,確實有計算機所某些不對的地方。
但是再不對,也輪不到外人說三道四。
其他人按部就班工作,按照所裏下達的指示進行研究。
陳教授和汪天賜偏要跳出來當刺頭。
按部就班,安於現狀有什麼不好?
都說槍打出頭鳥。
兩個人非要去當出頭鳥,連累計算機研究所纔是真的大錯特錯。
“對牛彈琴,無可救藥。”
感覺自己說了一通沒有任何意義的廢話,方林直截了當地從兜裏拿出一份墨跡未乾的調侃。
即日起,汪天賜工作關係從計算機研究所,轉移到燕京農機廠。
擔任燕京農機廠的計算機技術員。
“二位,你們看好了,這是四機部簽署的調令,燕京農機廠也是國有單位,將國有人員調到國有單位,你們若是還能說出一個不字,我絕對給你們挑個大拇指。”
“你!”
丁永康咬牙切齒。
公對公調動,自己還真沒辦法干涉。
劉保國沒想到方林爲了一個汪天賜,會這麼大費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