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裏女人的呢喃,聲音像針尖刺在他的心口,癢癢麻麻的疼。
她冰冷的手已經被他捂熱,身上卻還是覺得有些發涼,嘴脣打着微顫,還有聲音從裏面泄出。
“不要走……北梟……”
厲寒辭感覺到她細軟的手指,緊緊捏着自己的手,彷彿是害怕失去他一般。
“我在,我在這兒,別哭了。”
似乎是聽到了北梟的聲音,她從夢魘中掙脫出來,額頭冒着冷汗,背溼了一塊,眼裏絕望更甚。
白濛濛的一片光亮裏,她親眼看着霍北梟離她遠去,說等不及她了,要先走。
她哭得很崩潰,想要緊緊抓牢他的手,但不知是抓到了什麼,一手溼的。
現在醒過來,才發覺是出了手汗,手被溫暖地包裹住。
“北梟?”
她恍惚盯着牀前的人,外頭的光透進來,整個人都浴在陽光裏,好像是夢裏看到的那般,可手裏的觸感又無比真實。
“你醒了。”
琥珀色的眼裏亮了微光,探身上前,空氣中消毒水的氣味逐漸淡去,被木質香調的古龍水取代。
https://www.power1678.com/ 繁星小說
這不是北梟喜歡的香型。
沐晚晚從一片迷茫中驚醒,甩開了握住她的手,防備地縮起來,脖子僵直在枕頭上,兩眼睜大了盯着他。
“怎麼是你?!”
手短暫地停留在牀沿,厲寒辭又收了回去,眼中的微光瞬間消失,變成了帶着酸意的不甘。
“爲什麼不能是我?”
她撐着身子起來,病號服在纖瘦的身上顯得太過寬鬆,兩邊鎖骨都露了出來,頸線愈發明顯。
“多謝厲總關心,您可以先回去了,這裏病原體多,有害健康。”
冷漠的話語直指自己,厲寒辭越接近她,越是危險,這樣下去對誰都是傷害。
“爲什麼一直拒絕我?我不在意這些。”
他又被言語中傷,想着要進一步,卻怕她對自己抗拒,不在意的分明是她對前夫的過度愛戀。
“我丈夫死了,請你不要再靠近我們的生活,免得將這種晦氣帶給你。”
話說得決絕,沐晚晚垂下眼,眸裏閃動着異樣的情緒。她不想說北梟的死亡是一種晦氣,只意圖想讓這個男人遠離自己。
對北梟的愛,不該寄託在這個和他長相一樣的男人身上,這對他們兩個都不公平。
“說得真好!霍北梟不是早就死了?現在纔跟我說遠離你?”
“那之前的算什麼?算我自作多情?”
厲寒辭冷笑,拳頭繃緊了爆出青筋,喉嚨滾動幾下,隱忍着暴怒的情緒。
他從未有過被人拒絕的經歷,這種心痠痛苦,全在這個女人身上體會到了!
“不好意思,是我的錯。”
沐晚晚深吸一口氣,掩蓋自己即將落淚的哭腔。
“當時北梟的屍體還沒找到,我還存着一絲希望,以爲失去記憶的你會是他,我接近你也是爲了確認這件事。”
事實說出來,只是讓厲寒辭的心沉進冰冷的深海,緩慢又僵硬地窒息而死。
“現在我親眼見到了他的屍體……確定你不會是他,那就證明我一開始就錯了,錯得離譜……”
她的聲音變得乾啞哽咽,胸口劇烈起伏着,儀器監測的聲音更亂了。
“我不該試探你,更不該心存幻想……你要是覺得有所損失,但凡是我能給的,都可以賠償給你。”
只聽見椅子拖地的聲音,厲寒辭氣得站起來,深喘着氣。
“你能用什麼賠?厲氏不缺你那點錢!”
騙到了他的感情,就想任性地不負責任離開,不可能!
沐晚晚揉了揉太陽穴,用袖口蹭去眼角的淚,把頭髮挽到耳後,露出精緻的下頜線。
“除了錢財,其他的我沒有辦法給你。”
感情是一個人最珍貴的東西,她給了北梟,就不會收回來再給別人。
“所以呢?把我當成他的替代品就結束了?”
厲寒辭高聲質問。
“我從沒把你當成過他的替代品。”
因爲北梟就是北梟,沒有人可以替代。
沐晚晚把被子拉高到脖子,整個人慢慢縮進去,只露出一張拒絕交談的臉,淡漠地看他一眼,又轉過身去,背對着他。
“對,你沒有把我當成他的替代品!你就希望我是霍北梟!”
![]() |
“我堂堂厲氏的總裁,還比不上一個死人!真是可笑!”
男人扯了扯嘴角,恨不得掀開被子,讓她好好瞧瞧自己,到底哪裏不如那具屍體!
“不許你這麼說北梟!”
沐晚晚氣憤地拉開被子,翻身怒瞪着他。
下一秒,男人的臉突然靠近,冰涼的脣覆在她的脣上,溼軟地緊緊地貼着。
她立馬反抗起來,微薄的力量根本掙脫不了男人的雙手,將她按在牀上,反覆廝磨,帶着滾燙的怒意,發泄在吻中。
鼻間都是那股木質香調,染上了她被子,和她。
眼淚不爭氣地流出來。
厲寒辭嚐到又苦又鹹的味道,停止了親吻,擡起頭看到她淚眼模糊,脣又紅又腫。
“我們不可能就此結束,我們倆的關係,不是你說了算!”
控制着她的手,在話說完的瞬間,鬆開了。
他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彷彿剛剛強吻沐晚晚的不是他一般。
“混蛋!”
沐晚晚咬着牙罵出聲,下一秒又痛哭起來,檢測儀聲音一顫一顫,快要發出警報。
夾着手指的金屬板扔在牀邊,她赤着腳跑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瘋狂地往臉上撲水,用手指使勁擦嘴脣,把牙齒刷了一遍又一遍。
最後她都分不清臉上的是淚水還是自來水,不停地滾落滴在水池裏。
哭聲撕心裂肺,最後都要喘不過氣來,眼冒金星。
跑車從港口醫院疾馳而出,一路無視紅綠燈地狂飆,連路上的車都被嚇得連連後退,急打着方向盤。
厲寒辭怒火攻心,停下車的瞬間就打電話到祕書室。
“五分鐘後,開會!”
厲氏集團所有人都忙作一團,以爲是公司出了大事,中高層幹部都捏了一把汗,心虛地等在會議室裏,小聲地議論。
在厲寒辭進門的瞬間,會議室就靜下來,一雙雙眼睛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