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來電顯示，淡漠的眸子猛然一縮，下意識地往牀上瞧了瞧。
他的孩子進入了甜美的夢鄉，粉色脣瓣咂巴一下，翕動着說了句什麼。
看脣形，似乎是夢見了自己。
如此美好和諧的場景裏，偏偏出現了個不太美好的來電。
手機仍在他手心裏振動着，他不能掛斷，也不敢不接，只能陰翳着一張臉，按下了接通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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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要經常聯繫我嗎？又忘了？”
聽筒裏傳來熟悉的低沉嗓音。
他神情不悅，拿下手機看了看屏幕上方的時間，語氣非常僵硬。
“還早，怕你忙。”
對方似乎是很滿意他明明不開心，還要強行說好話應付他的回答，嗓音裏多了幾分低沉的笑意。
“是嗎？”
那邊傳來紙張翻閱的聲音，窸窸窣窣的。
房間裏安靜，霍琰聽得清楚，皺起了眉頭。
“你要是忙，可以下次再打電話。”
他壓低了聲音，是怕孩子醒過來聽到，身子逐漸往門口的方向挪，搭在了把手上，輕輕擰動。
開鎖的聲音很清脆，霍珏睡得還算深，一點反應都沒有。
“兒子已經認你了？他還在你身邊？”
對方憑着他這裏傳出的聲音臆測。
霍琰眉宇間染上怒意，抿了抿脣沒說話，算是默認。
輪椅移動的聲音不大，他暗自注意着，沒吵醒房裏的孩子，悄聲把門關上。
走廊裏只亮了兩盞壁燈，光線不算亮堂，盡頭一扇大窗，正對着隔壁別墅。
自厲寒辭搬到這裏以後，那棟別墅的燈就沒再亮過。
電話裏的人沒聽到他迴應，漸漸有了惱怒的情緒。
“不准你抱着他睡覺！”
耳邊突然一聲提高音量的警告，將他嚇了一跳，手差些沒拿住手機，連輪椅都誇張地往後挪動了一些。
骨節分明的手緊抓住輪子邊緣，停住了還在挪動的輪椅。
“他是我兒子！”
怒吼的氣音在電話裏顯得氣勢不足，他環顧四周，愈發覺得憋屈。
對方冷笑一聲，對他的負隅頑抗很是不屑。
“如果你不聽話，我也可以讓你沒有兒子。”
薄脣咬出了水紅色，霍琰的眼裏滿是憤恨。
“你別亂來！”
對方心情轉好，享受這種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
“我想你了，想見你。”
男人低啞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性感得讓人渾身酥麻。
霍琰輕顫了一下，一股寒意無端從背脊處冒出來，臉都黑青了幾分。
若他是個女人，沒準會被這樣霸道的男人吸引，可他偏偏就是個男人，男人與男人，像什麼話！
他咬了咬牙，強裝着鎮定出聲質問。
“你不是一直在監視我嗎？！”
想來電話裏窸窸窣窣的翻閱聲，應該是那人翻看照片的聲音，偷拍的照片，想必就一張張呈到了那人面前。
無論他在哪裏，有什麼動作，都會一個不落地傳到那人手裏。
他不是沒反抗過，逃跑過，這些一概無用。
“監視你哪有親眼見到你有意思？”
那人又笑。
霍琰氣得牙癢癢，卻又拿他沒辦法，只能深呼吸調整情緒，沒什麼氣勢地警告他。
“不要來干涉我的事！”
不等對方回答，他就掛斷了電話，臉被氣得通紅，暗暗咬着脣，挪動着輪椅下樓。
樓梯旁修建了一個便攜電梯，方便他與沐淮左上下樓層，僅能坐一個人，四面是實木闌干，復古的風格。
他愣神看着空寂無人的房子，緩緩出了電梯，總覺得自己與他們的幸福生活格格不入，輕嘆了一聲氣。
次日，他和前一天那樣上了二樓陽臺，在那裏等着兒子過來看書。
只是沒想到過來的除了霍珏，還有月寶和天寶。
“大伯，你在這裏等霍珏哥哥嗎？”
月寶好奇地問。
霍琰點了點頭，看向走在女孩身後的霍珏，後者害羞地露出一抹淺笑，懷裏抱着兩本書，手臂擋住了書名，想必是今天要看的。
“昨天的書看完了，今天打算看什麼？”
自知這話是在問自己，霍珏大方地把書拿出來，給他們看。
“這本收錄的是古代的一些諷刺故事，那本講的是天才與精神病。”
月寶詫異的目光落在後面那本書上，眼波微動。
“霍珏哥哥，你不是喜歡看科普類的書嗎？什麼時候跟天寶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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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位被內涵的小男孩猛然擡頭，朝她呸了一聲。
“胡說八道！我也是喜歡看科普類的，喜歡看故事書的都是小屁孩，我已經不是小屁孩了！”
看到嘴上逞強的男孩開始懟人，霍琰忍不住笑了，眉眼彎彎。
“你們都還小呢，看故事書很正常，我在你們這個年級的時候，也喜歡看。”
霍珏來了興趣，順嘴問了一句。
“爸爸，那你喜歡看什麼故事書？”
非常自然的一句稱呼，讓兩個孩子愣住，霍琰卻驚喜得笑得更開。
“你們已經相認了？這麼快！”
月寶誇張地捂住嘴，內心卻爲哥哥感到開心。
“我喜歡看財經類的，當時父親想讓我早點接觸家中產業，小時候就開始培養我這方面的意識了。”
提到以前，霍琰嘴角勾起苦澀的笑意。
他小的時候，還不能像這羣孩子一樣，擁有無憂無慮的童年。
霍家的傳承都落在了他一個人的身上，肩膀很重，從來都沒有過輕鬆的體驗。
“那多無聊啊！也就大哥喜歡看這些東西！我們霍家，做兄長的男人都這麼累嗎？”
天寶想都沒想，開口評價了一句。
很快，他又縮了縮脖子，感覺背後憑空多出一股冷意，直鑽他的顱頂。
月寶連連點頭，認同他的想法。
“沒錯，只有你不行，還跟個小屁孩一樣。”
兩個小孩莫名地嗆聲起來，霍珏已是習慣，頭疼地扶了扶額，無奈地朝父親一笑。
“他們倆平常就是這樣，遇到難事還能有些姐弟情，一旦無聊起來，從早嗆到晚都有可能。”
說起來，他都有些羨慕。
霍琰明白他的寂寞，擡手攔在了那對姐弟面前，溫柔勸架。
“好了，你們下午不用上課吧？要不要聽我講故事？”
姐弟倆立馬停戰，兩眼烏溜溜地望過來，一臉期待。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