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一下就空了,頭頂燈光亮了一半,從樓梯上來,地面上拖長的陰影很淺,淺得像要融進地板的木色中。
霍北梟走進書房,翻出了這一個禮拜內的監控錄像,一個接着一個地看。
畫面加速調轉,他看到了妻子與大哥同坐在亭子裏,喝茶說着話,攝像頭離得遠,沒能錄下他們的聲音,只有輕微的簌簌風聲。
完全沒有任何璦昧的舉動,就是尋常朋友見的閒聊。
他又翻了翻前幾天的監控,並無傭人所說的好幾個鐘頭聊天,最多也就一個小時。
惴惴的心跳平穩下來,他關燈回了臥房裏。
沐晚晚是真的累了,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躺到了牀上,預備關燈睡覺。
他走進門,劈頭就問。
“今天大哥來了兩趟?”
兩眼迷濛地瞥了他一眼,懶懶地合上,從喉嚨裏發出一個悶悶“嗯”字,她扯了扯身上的被子,蓋過下半張臉,一副不想交談的樣子。
是他態度不算溫和,她也懶得再與他掰扯這件事。
製造她和大哥的緋聞,簡直是荒唐!能相信這則新聞的更是傻,她看上的男人是不該懷疑自己的。
“他和你聊了什麼?任姨說的那些,不是真的吧?”
沐晚晚睜開眼,眼底帶着怨意。
“什麼真的假的?你相信她的一面之詞,還是相信我和你這麼多年的感情?”
爭吵不是他的本意,他當然是不會相信一個新來的人,但終歸心裏那根刺拔不掉,想聽聽她怎麼說。
解釋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沐晚晚從被子裏擡起手,滅了燈。
房間的燈暗了,衛生間裏的燈還亮着,霍北梟只得去洗澡,沐晚晚從被子裏鑽出來,盯着那扇緊閉的門,耳邊迴響起大哥說過的話。
只有不讓他知道,反應才最真實。
此時的y國還是白天,湛藍的天空下飛着幾只白鴿,一衆穿着黑色西服戴着墨鏡的白人之中,爲首的男人氣質斐然,那張混血的臉極爲優越。
看着手機裏彈框出來的一條新聞,淺色眼眸染上慍怒。
“讓陳莽盯着他,幹什麼去了?”
男人約了死對頭在這裏見面,商討劃地盤的事,現在是一點談事的心思都沒有了,一顆心都牽動在遠在懷城的那個人身上。
手機屏幕還停留在那條新聞的界面上,裏面的內容頓時消失不見,出現了溫馨提示。
他捏着手機,眯了眯眼。
“給我訂最早的一班飛機,去懷城!”
新聞的熱度被壓下來後,那家媒體就收到了律師函警告,立馬撤銷了那條報導,網絡上已經搜不到那條帖子了。
但時延知道,自己絕沒看錯,那張照片裏的男人是霍琰,他和沐晚晚那樣璦昧的關係,終於是不想瞞了嗎!
路上積攢的怒氣,在下了飛機之後,一併發泄在了陳莽身上,罰他進小黑屋關足三天。
熬了一個整夜派人去尋霍琰,他在別墅裏一個人喝着悶酒,直到天亮。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映得他淺色眼眸愈發得白透,眼白處佈滿了紅血絲,眼下青色的毛細血管虯結。
“老闆,霍先生可能是去西北了,我們的人調查監控,只拍到了一點模糊的臉。”
一個留着短鬚的男人向他報告情況。
“西北?”
他扔下了酒瓶子,站起身來,渾身帶着酒氣,卻無醉意,只是一雙眼睛有些迷瞪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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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只有沐晚晚能知道霍琰去哪裏了!
在短鬚男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走出了房門,往隔壁別墅去。
高牆之下,一個土黃色的身影從鐵門裏面竄出來,手裏提着個黑色垃圾袋,裏面不知裝了什麼輕巧的東西,鼓鼓囊囊一團,躡手躡腳地往外走。
“你是這家裏的人?”
時延大聲喝住了她,懷疑的目光肆意上下打量。
“怎麼沒見過你?”
沐白柔下意識捏住了口罩邊緣,心虛地往上提了提,將手裏的東西藏到身後,直視他的打量。
“我是,你又是哪位?”
在她的角度,只看到了這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有着一副立挺的五官,頭髮淺棕泛着金光,若不是那一身濃烈的酒氣,她差點以爲是古典畫作裏走出來的貴族王子。
“你手裏拿的什麼?”
他兩眼微眯,帶着危險的光芒。
“跟你有什麼關係!”
沐白柔以爲他是這片住宅區裏富婆包養的男模,說話一點也不客氣,蔑視的眼神恰好被碎髮遮擋,也沒讓對方瞧見。
男人可不是什麼好脾氣,二話不說,直接奪走了她手裏的塑料袋,打開一看,是一件勾絲的女士針織衫。
“你……你搶我的東西幹什麼!”
沐白柔急了,伸手要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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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高估了自己的身高,男人只是輕輕舉起衣服,抖一抖,簌簌掉下來十幾只甲蟲,氣得透透的。
“這是你的東西?用衣服養蟲也是新鮮。”
時延冷笑,兩指捏着針織衫,扔回到她身上。
“啊!啊!”
沐白柔彷彿是被燙到了一樣,又跳又躲地遠離那件衣服,生怕沾到一點。
“爲什麼要躲?”
剛問出口,時延便看到了三兩只飛蟲往這裏盪盪悠悠地飄過來,鑽進了衣服裏。
“多管什麼閒事!”
沐白柔罵罵咧咧地蹲下身子,將丟到地上的塑料袋往手上一套,隔着一層塑料膜去把衣服拿起來,反手丟進袋子裏。
“你就當什麼都沒看到,不然……”
威脅的話還沒說完,男人就走近一步站在她面前。
“不然怎樣?”
他身上自帶着嗜血的危險氣息,擡起的手掌上顯出或薄或厚的老繭。
老繭的位置,恰恰是喜愛拿刀的人才會有。
沐白柔覷了一眼,想起監獄裏被重點關押的連環殺人犯手心裏也有類似的繭子,氣焰頓時就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