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晃晃的擔架上,男人突然翻身滾了下去,兩個醫務人員只覺得手裏一輕,回頭看時,剛纔還暈厥的患者,竟滾到了山崖邊。
“啊!快!快拉住他!”
醫生尖叫一聲,連忙扔了擔架跑過去。
他翻滾的速度很快,時延都沒有反應過來,一步未趕上,他就從崖邊滾了下去。
“霍琰!你不準!”
時延怒吼出聲,親眼看着他消失在霧氣繚繞的懸崖口,渾身都像是抽空了力氣,頹敗地跪坐在地上。
“啊!”
身側的灌木叢裏傳來一聲痛呼,女人捂緊了小腹,上半身弓起來,躺倒在柔軟溼潤的草地上,滿額頭的虛汗,兩腿止不住地打顫。
“孩,孩子!”
沐晚晚用極弱的氣音呼喊,疼得眼裏都冒了淚花。
他們倆靠近過來,就看到霍琰滾下山崖的一幕。受到驚嚇,肚子裏的孩子也感知到她的情緒,迫不及待地想要出來。
猝不及防的陣痛差點讓她痛暈過去,汗水浸得皮膚都溼透,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裏撈出來。
“都是你!都是你的錯!”
時延不知何時站起來,滿臉怒意地瞪着沐晚晚,快步上前。
“是你害得他跳崖!你也得下去陪他!”
說着,他伸出手,要將沐晚晚推下山崖。
他們的位置都離山崖不遠,低頭便是深不見底的崖,崖壁上佈滿溼滑的青苔,連一點借力的岩石都沒有。
掉下去,必死無疑。
在看到霍琰掉下去的那一刻,他就瘋了,要不就自己跟他一起死,要不就是拉一個人陪他一起死。
想跳崖跟着去的時候,車裏的司機攔住了他,勸他冷靜,爲一個廢物不值當。
等跟着殉情的絕望想法捱過去,就只剩下了暴怒。
霍琰寧願死也不願意順從他,都是沐晚晚這個女人害的!滿腔的憤意,在還未碰到沐晚晚之前,就被一腳踹了出去。
“你倒是敢!”
想着自己大哥在他手裏受過的屈辱,可憐的侄子被他利用,霍北梟這將些天隱忍的怒氣發泄在他身上,拳拳到肉。
時延體型高大,身手也不差,但受到了刺激之後,渾身都虛軟無力,只能任他痛打。
鼻青臉腫地倒在地上,他扭頭回望着霍琰落崖的地方,鼻腔裏泛起一股酸澀的感覺,兩眼通紅。
救護車上的醫務人員都傻了眼。
“愣着幹什麼!趕緊去救人啊!”
霍北梟見他們還站在原地,就吼了一聲,指着自己的妻子。
“她預產期還沒到,快幫她檢查一下!”
被打傷的男人已經完全不重要了,兩個醫生搬出了救護車裏的設備,開始給沐晚晚送氧,女醫生安撫她要深呼吸,手忙腳亂地給她聽診。
一套簡單的檢查工作下來,沐晚晚下身的褲子都被血水浸溼,兩個醫務人員也是滿頭虛汗。
“送醫院去,馬上要生了!”
時延的手下都聚集過來,看到這混亂的一幕也愣住了,紛紛圍在老大身邊,一個兩個說要報復,剩下幾個沒命令也不敢動。
一時間吵吵嚷嚷,根本沒人顧得上越野車裏躺着的男孩。
霍北梟趁亂鑽進車裏,將昏迷的男孩抱了出來,快步往救護車裏去。
“走!快走!”
戴着氧氣面罩的沐晚晚微弱地呼吸着,迷糊間看到丈夫把霍珏帶了出來,也就鬆了一口氣,心電圖顯示的心跳也逐漸平穩下來。
“放……放心。”
沐晚晚勉強睜開眼,張着嘴用氣音安慰丈夫。
“大哥,大哥不會有事的。”
她還記得霍琰在來西北之前跟她說的話。
爲了保證他假死的安全性,整個崖底他都讓人做了吊索,鋪了軟墊,花費了不少時間,無論是從哪個角度掉下去,都有可以接住他的東西。
可霍北梟不知這內情,一顆心惴惴的,沒法平靜下來。
“你別說話了,晚晚。”
他感受到妻子的虛弱無力,心疼得胸口都覺得痛,大掌包裹着她柔軟的手,試圖要傳遞給她一些力量。
“我也希望大哥沒事,現在你和孩子最要緊,別說話了,保存點體力。”
她微微點頭,閉上眼不再開口,緊皺的眉頭暴露出她此刻的痛苦。
醫院離無人峯不遠,救護車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開到了。
沐晚晚先被送下車,安置在病牀上,直接推進了搶救室。
大約五六分鐘後,護士從裏面走出來,身上穿着的隔離服還染上了猩紅的血跡,手剛洗了乾淨,遞過來一份手術知情同意書。
“產婦的血壓很低,血糖也偏低!情況很危險,家屬來籤一下字!”
霍北梟一陣眼花,連紙上什麼字都沒看清,顫着手把名字寫下來。
“這是什麼意思?”
等他簽完字,護士將筆收起來,簡言意賅地解釋道。
“孩子預產期還沒到,胎膜已經破了,現在只能緊急剖腹產……”
後面說了什麼,霍北梟每個字都聽得很認真,但神情卻有些恍惚了,臉色白得嚇人。
“她會沒事的吧?”
護士也不敢打包票,只能說搶救室裏的醫生經驗豐富,擅長應對這樣的緊急情況,讓他冷靜些,去準備一些產婦需要用的東西。
手術進行了三個多小時,霍北梟在搶救室門口來回踱步,牆邊長椅上堆放着他剛買回來的生活用品。
突然,手術室的門被打開,走出來一個年輕的小護士,神情慌張地呼喊。
“沐晚晚!沐晚晚的家屬在嗎?”
霍北梟連忙走過去。
“她怎麼樣了!”
男人面無表情,因太過緊張害怕,音量不自覺地提高,氣勢極爲霸道,將小護士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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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
小護士吞了吞口水,顫抖着嘴脣,一時間都不敢說話了。
霍北梟以爲是情況很差,瘋了一般地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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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