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腳踩進泥潭裏,耳邊傳來如鬼魅般桀桀的笑聲,引佑他過去,說這裏纔是對他好的人,他的母親在這裏等着他。
下一秒,另一個充滿着光明的世界裏伸出一只細膩白嫩的手,聲音慈愛而溫柔,是他一直幻想的母親聲音,呼喚着他。
“小珏,別怕,我們一直都在這裏。”
微涼柔軟的手撫摸在他的額頭,沐晚晚兩眼通紅。
“怎麼他突然之間就醒不過來了?”
醫生也剛從辦公室趕過來,爲他做了簡單的查體,又看各項檢查報告,卻看不出來哪裏有問題,現已滿頭大汗。
“孩子看起來很正常,指標也沒有不對勁的地方,最好再做點詳細的檢查看看。”
說罷,他立馬喊了護士過來抽血,帶着去做腦部ct,折騰了一晚上。
次日,醫院裏來了一對年輕情侶,剛進住院部就開始打聽沐晚晚住在哪間病房,拜託前臺護士查出來之後,直奔過去。
見到沐晚晚的瞬間,年輕女人就繃不住了,蹲在她的牀前又笑又哭,眼睛紅了一片。
“怎麼我才離開了一兩個月,你孩子都生出來了?”
沐晚晚拿她沒辦法,就拉着她的手,半是玩笑道。
“怎麼我孩子還要等你來了才生啊?不知道的還是以爲你是孩子爸爸呢!”
本是要流出來的眼淚,瞬時收回眼眶裏,湯秋彤甩開了她的手,吸了吸通紅的鼻子。
“你要我當,我還當不起呢!我哪有霍家那些家產?!”
兩句玩笑話,將房間裏的氣氛挑到了最高,本是想心疼好友的湯秋彤竟也說不出那樣的話,只以爲她恢復得好,提了兩句家裏的事。
“我這也是聽說的,怎麼我爸媽還進局子裏去了?”
她覺得匪夷所思。
“他們倆再不靠譜,也不過是人貪點,不至於要違法,早些年他們也遇到過詐騙的,也沒被騙到這樣程度!”
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沐晚晚覺得自己講有些喫力,便使了個眼色給霍北梟,讓他挑重點講出來。
“那個詐騙集團應該是蓄謀已久的,趁着湯氏剛起步就開始行騙……”
話裏話外都是湯父湯母的錯責很少,都是那些人太會騙,反正證據都找到了湯家不會有事,接下來就是要靠兩個長輩努力做生意把錢給還了。
聽起來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湯秋彤一聽那賠償金額,就兩眼一黑。
前前後後加起來,她都不知欠了沐晚晚多少錢,還是她爹媽太過不要臉皮,竟然敢獅子大開口借這麼多!
“晚晚,再給我一些時間,我會把錢還給你的。”
她一臉認真地做保證。
沐晚晚不過是笑了一聲,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你說得我和高利貸似的,這些錢哪用得着你還?不過是對湯氏的投資,投資嘛,時好時壞,總有虧錢的時候。”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湯秋彤依舊自責,說起自己打算回來,跟祁楓一起經營生意,一邊還錢,一邊過好他們的小生活。
這樣積極向上的未來,沐晚晚也是支持的,拉着她的手說了好些話,問她還打不打算辦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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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秋彤還沒想好,一概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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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在旁邊沉默着的祁楓突然擡起頭來,眼裏迸發出些許憤慨的情緒。
“我們出門的這些天,回過一趟懷城,去調查當時湯氏破產的事,時間有些久了,本以爲查不到什麼,後來問過了一些以前的老員工,才知道鄭宇皓在湯氏出事之前,就多次往合作的工廠裏跑。”
跑去幹什麼,他並不清楚,但他不信世界上有這麼巧合的事。
一個葉城的生意人,偏偏要跑到懷城來談生意,還恰巧要認識湯家的兩位長輩,求娶他們的女兒。
不說是蓄謀已久,他都不信。
“那湯氏的破產跟他有關?”
沐晚晚倒吸一口涼氣,是想到了不久前她趕到葉城,還是鄭宇皓通風報信說湯家出事。
簡直是細思恐極!
“脫不了干係!”
湯秋彤恨得牙癢癢。
但她不知道家裏這次出事是鄭宇皓通知,只以爲是自己父母識人不清被騙了。
“看來要好好查一查他了。”
霍北梟也反應過來當時被人塞手裏的那張房卡,可能是有問題。
但他與沐晚晚都沒什麼事,也說不清楚鄭宇皓在哪裏做了手腳,只覺得後怕。
他們聊了會兒天,湯秋彤好奇新生的嬰兒長什麼模樣,提出想去瞧一瞧。
“孩子身體弱,還在保溫箱裏,叫護士帶你去看看吧。”
沐晚晚傷口未恢復,不想動身起來,便指了指門口,讓霍北梟領她去找護士。
巧就巧在,他們剛到門口,就與急匆匆進門的護士撞上。
“不好了!孩子,孩子不見了!”
霍北梟將她推出了門口,怕嚇到病房裏的妻子,厲聲怒吼。
“什麼意思?孩子怎麼可能不見!”
她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離奇的事,保溫箱那邊是有監控的,門口還有人看守,根本不可能被人偷走。
怪就怪在,她們發現孩子消失的下一秒去查監控,電腦直接卡死,重啓打開之後,全部的監控記錄都消失了。
“現在信息科正在補救監控錄像,說估計是找不回來了,我們也問過看守的人,他沒見到員工以外的人進來……”
護士還在解釋,病房裏傳來一聲巨響。
“晚晚!”
霍北梟連忙折回病房,看到妻子滾下了牀,腦袋磕在了金屬製的牀頭櫃上,腹部手術縫線繃開,鮮血浸溼了病號服,紅得瘮人。
他急得都快要崩潰。
“快叫醫生!快叫醫生!”
沐晚晚在聽到孩子不見的時候,就開始留心門外的對話,“監控記錄消失”等字眼落進耳朵裏,彷彿是一陣陣雷劈裂了她的耳膜。
腦袋裏只有一個聲音,她要去找孩子,她要把孩子找回來!
就這樣,一點一點地挪下牀。
但她不知道自己體弱無力,手臂支撐在牀邊的時候,突然虛軟,身體一倒,直接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