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後,她去了二樓原爲女兒佈置的嬰兒房,坐在搖籃前,將一個洋娃娃放進去,小心翼翼地蓋上被子。
她恍惚間紅了眼睛,伸手推着搖籃,嘴裏哼着童謠,逐漸沉浸在她幻想的世界裏。
突然,一道電話鈴聲響起,溫馨的景象在她面前割裂,變成了殘酷的現實。
她不得不面對,伸手去接了那個電話。
“晚晚,小晴兒突然發燒了,一直在哭,我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
聽筒裏傳來賀鳴遠焦急的聲音。
她吸了一口氣,晃眼看到搖籃裏濫竽充數的洋娃娃,心覺悲哀,腦子清醒了不少。
“怎麼給我打電話?給她找醫生啊。”
三胞胎是她帶大的,清楚這麼小的孩子抵抗力低,極容易生病,除了找醫生給她退燒,別無辦法。
“醫生來過了,我給她貼了退燒貼……但她還是在哭,手裏一直攥着你給她的那條項鍊……”
賀鳴遠語氣頗爲無奈。
“要不你過來一趟吧?我實在是哄不了,她看起來挺難受的,我身邊認識的朋友,也就你有帶孩子的經驗,所以只能麻煩你了。”
對話的背景音裏隱約能聽見嬰兒斷斷續續的哭聲。
沐晚晚不想過去,可又實在擔心這個可愛的小女孩。
“你先照顧着她,我……過會兒來。”
她的猶豫終究敗給了心善,掛斷電話之後,覺得該跟丈夫說起一聲,就打了個電話過去。
那邊還在熱火朝天的兩人三足比賽中,手機在衣服口袋裏瘋狂振動也無人察覺。
等了很久沒人接,她便發了條消息過去,提了一句她要去賀家看一下生病的小女孩。
半小時後,司機將她送到了賀家門口,掉了個頭把車開走了。
沐晚晚也不知自己會留多久,跟司機說的是等她打電話通知。
本以爲房子裏該是靜悄悄的,孩子生病也不宜在太吵鬧的環境,誰想從門口往裏,就掛滿了慶祝的紅燈籠,越往裏走,人越多,越是熱鬧。
她抓住了一個傭人問。
“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這麼多人?”
“夫人要慶祝小小姐認祖歸宗啊!你沒收到請帖嗎?”
沐晚晚搖頭。
“是賀鳴遠讓我來的。”
一聽少爺的名字,傭人自以爲是貴客,請她進去。
偶有人投來疑惑的視線,沐晚晚沒在意,只想着要趕緊看了小女孩以後離開。
這次盛宴辦得熱鬧,也不知是不是吵到了敏感的女嬰,她躺在正廳旁小房間的嬰兒牀裏,哇哇大哭着。
“晚晚,你終於來了!”
賀鳴遠在裏面照看小女孩,他母親在外應付賓客,除了他,就只有一個年輕的女傭人在裏面,給哭得臉紅冒汗的女孩扇着風。
“她怎麼樣了?”
沐晚晚走過去,看女嬰額頭上貼着退燒貼,小嘴大張着,哭得撕心裂肺,手裏鬆鬆垮垮抓着她給的那條金鍊子。
“燒還沒退,哭得很厲害。”
不等她迴應,賀鳴遠俯下身子,把哭鬧掙扎的女嬰抱起來。在沐晚晚還發愣的時候,就把孩子塞到了她的懷裏。
柔軟又敦實的觸感讓她回過神來,懷裏的孩子停下了哭泣,帶着紅血絲的圓溜眼睛看着她,水汪汪的。
她產生了一種很怪異的感覺,像是夢境降臨現實,懷裏的孩子成了她丟失的女兒,心裏有一處被孩子牽動着,隨着呼吸一上一下。
“果然還是要你來纔行!”
賀鳴遠很是高興,放下了手裏剛絞好的冰毛巾。
爲了讓孩子早點退燒,他特意讓人準備的,冰水泡得手都紅透,也不遮掩着,就爲了給沐晚晚看到。
彷彿在告訴她,爲了照顧這個孩子,他有多努力。
“沒給孩子找個奶媽嗎?她可能是喜歡我身上的味道而已。”
沐晚晚勉強壓制下心底那種怪異的感覺,想找個辦法來安撫懷裏的小傢伙。
“找了,她都不喜歡,被其他人抱着就哭,連我母親抱她,她有時都會哭。”
他一副拿她沒辦法的無奈表情,兩手一攤。
隔壁正廳的賓客們似乎是聽到嬰兒啼哭停了,以爲是睡着了,說笑聲也逐漸放輕。
“你看,她多喜歡你啊!”
賀鳴遠趁着這個機會,靠近她們,伸手做出逗小女孩的動作,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上擡,觀察她的臉色。
小女孩哭得有些累了,也可能是發燒的症狀,暈暈乎乎地睡過去了。
沐晚晚擡手摸了摸退燒貼,可能是貼得時間長了,也沒那麼冰涼,就讓人再拿一個過來換。
“她身上出了不少汗,有沒有把你衣服弄溼了?”
賀鳴遠彷彿是提前準備好的,喊了另一個傭人過來。
“帶沐總去換身衣服吧。”
沐晚晚總覺得哪裏有些奇怪。
“不用,我馬上就回去了。”
傭人接收到來自少爺的眼神指示,忙打配合道。
“小姐她遇到誰都要哭,今天來的人也多,估計是吵到了,您就多呆一會兒吧!要是您走了,小姐又哭鬧起來,燒就退不下來了!”
若只有賀鳴遠一人說話,那還不作數,沐晚晚清楚這人是會爲了留自己撒謊的。
可目及他凍紅了的雙手,孩子燒紅了的臉頰,又聽到傭人的這番話,讓她就這麼狠心地離開,似乎有些過於絕情了。
好歹,她也得顧及這個孩子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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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
她作出了妥協。
下一秒,孩子張開了嘴巴,朝她打了個噴嚏。
她倒是沒覺得什麼,傭人一驚一乍地說要帶她去洗臉,順便把衣服換了。
“今天家宴,來的都是我們家的親戚,待會就留着喫頓晚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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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鳴遠也借勢把孩子抱回來,放進嬰兒牀裏,眼神暗示年輕傭人在這裏照看,而自己轉身推着沐晚晚往樓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