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你……”
玄燁想問，你是不是清醒的，知道朕是誰嗎？
但他又問不出口。
怕下一秒她的長樂就問他，你是誰？
“您不認識我了嗎？我是烏雅錦欣，是您的皇后啊，是不是你老了，所以認不出來臣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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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燁的脣抖了抖。
錦欣就從牀上起來，她身子遲緩了一下。
“小心！”
玄燁立刻上前扶着錦欣的胳膊。
兩人年紀都大了，玄燁這一下差點扭了腰。
“您也慢點。”
錦欣坐了起來，讓玄燁也坐到牀上。
“真是老了，身子都不聽使喚，您怎麼還守着臣妾，您該休息了。”
白朮正要回錦欣的話，被玄燁給打斷。
“你下去吧，我和你主子說說話。”
“是，主子的藥好了，得先喝藥，奴婢伺候主子喝藥？”
“跟朕吧。”
白朮手裏端着藥碗就遞過去，玄燁自然的接了過來。
見錦欣一臉的嫌棄，他先喝了一口。
白朮趕緊的低下頭退了下去。
這藥是沒什麼問題，太醫也嘗過了。
但每次給主子喂藥之前太上皇都還要再嘗一遍。
錦欣見玄燁喝了，也不好繼續耍賴。
她也明白良藥苦口，只能忍着苦把藥給喝了。
玄燁又伺候着她漱口，熟練的把一顆梅子塞到錦欣的嘴裏。
“嗯，終於活過來了。”
錦欣舒了口氣。
“臣妾是不是睡了很久？”
錦欣望着玄燁蒼老的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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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別說，這玄燁老了也長得好，是個帥氣的老頭。
“也不是很久，只是……”
只是這麼清楚的認出他來，是很久沒有發生的事情了。
“只是臣妾糊塗了，但現在臣妾確無比清醒。”
“清醒了好，你想喫點什麼？”
玄燁伸手想幫着錦欣把頭髮給捋到耳後，手伸到一半，突然肚子疼，胳膊就僵硬了一下，把手又放下了。
他勉強控制住身子的抖動，對錦欣露出一個笑來。
錦欣沒注意他這個隱祕的動作。
她腦子沒有之前反映迅速，陷入了沉思中。
見錦欣又沉默了，樣子好像回到了之前，玄燁提了口氣。
“長樂！”
他柔聲開口，生怕打碎了此刻的寧靜。
“啊，臣妾竟然走神了，哈哈哈。”
錦欣笑了起來，這笑是鮮活的，讓玄燁覺得能抓得住。
“在想什麼呢？跟朕說說。”
玄燁挪了挪自己，坐在牀上把錦欣抱在懷裏。
錦欣正好有些虛弱，她靠着玄燁的背，安心了不少。
“臣妾在想啊，我們都這麼老了，一輩子是不是也快走完了？”
“瞎說什麼呢，朕還要和你長命百歲，千歲，萬歲呢！”
“哈哈哈哈，那不成，臣妾現在都這樣了，等到了百歲，千歲，萬歲的時候，臣妾就十分老了，老的成了一個皺巴巴的小老太婆，一點都不美。臣妾還想美美的呢。”
“長樂在朕的眼中一直都是最美的。”
玄燁說的真誠，錦欣眼眶一熱。
她吸了吸鼻子。
“您肯定是知道臣妾老了，心也軟了，就知道甜言蜜語的哄騙臣妾。”
玄燁悶笑了幾聲，把錦欣抱得更緊了。
“那朕騙到你了沒有？”
年輕的時候不好騙，老了才更不好騙呢。
看看之前每次失去了記憶，都是對他各種嫌棄。
如今清醒了竟然說這些甜蜜的話，雖然知道她肯定是哄自己。
但有一絲絲的甜蜜從心中升起來，讓玄燁控制不住的想揚起脣角。
還別說，人老了是會心軟，他竟然被一句話哄得明明明白白的。
“是啊，臣妾都跟您終老了，您還問騙到沒有，您什麼時候對自己這麼不自信了？”
玄燁嗓子酸澀了一下。
他想說，朕對你想來是不自信的。
但一想她說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
不管之前如何，也不管她的心中究竟藏着什麼人，但她這個人是完完整整的屬於他玄燁的。
只不過他有些奢望，想得到更多罷了。
錦欣腦海裏的系統終於加載出來。
【主人，現在已經到玄燁的本次快進點。您需要完成一件任務，就是打開玄燁的心防，讓他對你徹底的放心。】
錦欣：？？？
什麼什麼？他們都這麼老了，玄燁還對她有心防？
果然是皇帝的心都是深不可測。
【不是的，主人，是因爲您之前在夢中無意識的叫過幾次厲夜行的名字，那個，玄燁可能是誤會了。】
“什麼？你怎麼不早說啊？”
錦欣相當的無語，這都多少年了，他麼現在才說。
這是坑她不算，是打算坑到死的節奏吧？
系統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說是因爲您也沒問啊……】
“那我現在問你了嗎？”
【啊，系統信號好像不好，主人您能聽到我說話嗎？主人……】
錦欣:……
你讓我很無語。
“皇上，臣妾有些事情要做，想讓您幫個忙。”
任務不能不做，人不能不哄，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是趕緊完成任務，走完人生，回去算了。
她不是一個沒有責任的人，更不是一個恩將仇報的。
對她好的人，她會記得。
決定了就不能猶豫，她也看完了這輩子的風景了。
沒有什麼可遺憾。
有人說，相逢可以不美，但總要好好告別。
玄燁不清楚錦欣要讓他做什麼，只是按照她的意思，並沒有去打擾。
他獨自睡在臥榻生，輕聲的咳嗽了起來。
很悶，魏珠從外頭進來，忙着給玄燁倒水。
“主子，您喝口水潤潤嗓子。”
魏珠把水湊到玄燁的跟前，玄燁去喝水的時候只覺得喉頭腥甜。
喝進去的水沒來得及嚥下去，直接合着血水吐了出來。
魏珠驚了。
“主子！！”
“別聲張！”
玄燁伸手打斷魏珠。
魏珠顫抖着身子把剩下的話都嚥下去。
先伺候玄燁坐好了，又把血跡都清理乾淨，屋裏一時之間有些腥味。
魏珠只要又把龍涎香給點上驅散屋裏的腥味。
“主子，這事肯定瞞不過皇上的，您還是要看太醫，要吃藥才能好。”
魏珠勸解玄燁。
玄燁卻異常的清醒。
“朕活夠了。也沒什麼念想，就剩一個，就是能和皇后一起走，這也就完成了朕的心願。魏珠你跟着朕這麼多年，應當知道，朕所求不多。大清安穩，強盛是朕先求的，後來朕就求……罷了，求什麼都是自己的事情，和旁人無關。”
魏珠心酸，強忍淚水。
“太上皇，皇太后請您過去呢。”
屋外突然有人稟告。
“不用進來，等會子朕就過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