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了皇后的喪事之後,宮裏都開始沉寂下來。
外頭的朝堂也跟康熙帝上摺子,勸諫康熙帝早日定下皇后,穩固國本。
乾清宮,康熙帝深鎖着眉梢看摺子。
梁九功端着一盤點心上來,見康熙帝如此,大氣不敢喘。
他端着東西儘量降低存在感,眼看着要把東西放在桌子上就能全身而退了。
康熙帝突然語氣涼涼道:“今天怎麼還是茯苓餅。”
這話可是沒事找事了。
梁九功諂妹一笑,語氣隨和沒有力氣道:“奴才是看您這幾日進膳不多,想着是脾胃不和,又不敢驚動了太醫,怕太皇太后問起,只能在飲食上給您慢慢改善一下。”
康熙帝眼中透着涼意的看着梁九功,梁九功頭更低了,儘量不接受康熙帝的注視。
康熙帝看出他這意思,被氣笑了。
“這麼說還是朕冤枉了你?”
“哎喲,這話怎麼說的?您給奴才幾個膽子,奴才也不敢有這個意思!這茯苓糕也不是奴才做的,是德嬪娘娘親自做的,本是送到貴妃宮裏的,貴妃吃了說好,就讓德嬪單獨給您也做了送來的。奴才問過太醫,說您能用,這纔給您端過來的。”
康熙帝聽到是佟佳氏讓人送來的,心中並不高興。
朝堂上想讓佟佳氏成爲皇后的聲音太多了。
他本就忌憚讓佟佳氏成爲皇后,偏偏他們要逆着他的意思。
康熙帝看了那一盤糕點,頓時沒了胃口。
梁九功一看康熙帝臉色不對,爲怕打了碟子傳出去惹得貴妃多想,趕緊把盤子給端起來收到一邊。
“既然德嬪懷着身孕,還是好好養胎,像這樣做糕點的事,能讓奴才們做,就讓奴才們做。”
“嗻,奴才晚點就去永和宮說。”
他秉承着絕對不逆着康熙帝的意思來。
這梁九功看康熙帝就是一只老虎,沒發威的時候,你看着他是一只貓科動物,忍不住想順毛擼,但若是發威起來,平日裏那些順毛都成了逆着了。
“朕也不餓,先不吃了,你跟着朕去慈寧宮看看太皇太后。”
“嗻。”
梁九功算鬆了一口氣,皇上已經憋着氣好幾日了,一直這麼着也不是事。
這事皇上解決不了,還是早問太皇太后的好。
後宮的事情牽扯甚深,一旦處理不好,造成一方勢力獨大,那前朝的局面瞬間就出來了。
康熙帝當初爲什麼要立鈕鈷祿氏而不是佟佳氏,難道沒有這層顧慮嗎?
遏必隆死的早,相對於佟佳氏來講,府裏子弟手裏的權利跟佟佳氏相比,自然是一眼見分曉。
佟佳氏被稱爲佟半朝,也能說明這個家族勢力之大,之深。
康熙帝沉默着到了慈寧宮,還沒進屋裏,就聽到裏頭太皇太后的聲音,似乎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自從鈕鈷祿氏沒了,太皇太后和康熙帝一樣不高興,這些日子無論喫什麼都不香甜。
她能好了,康熙帝自然高興。
“老祖宗,孫兒來看您了。”
康熙帝沒讓人唱報,只讓人打簾子,他自己進去了。
“瞧瞧,說曹操曹操到!哀家真是不能揹着他說一點的壞話。”
康熙帝以爲太皇太后是和皇太后說話,人轉到廳上一看,和太皇太后說話的竟然是德宛。
德宛上前給康熙帝請安:“嬪妾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因爲肚子太大,已經到了後期,德宛就彎不下腰,可行禮看着還是好看的。
“起來吧,今日怎麼想着來給太皇太后請安了?”
德宛的位份,遠沒有到日日能見到太皇太后地步。
太皇太后這些年也審時度勢,並不和哪一個嬪妃親近或者疏遠。
前朝都是看後宮的,她敢對誰不同,前面就會傳出很多事情。
顯然太皇太后斷然是沒有主動親近德宛的意思,肯定是德宛來親近的太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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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德宛又是貴妃的人,康熙帝把這賬記在了貴妃頭上。
德宛知道康熙帝誤會了,也沒急着解釋,只是指了指桌子上的茯苓糕:“這是嬪妾做的茯苓糕,本是不敢來打擾了太皇太后清淨,只是因爲今個嬪妾把它送給貴妃,貴妃吃了說好喫,還讓嬪妾給皇上單獨做一份,嬪妾想着反正都要做的,就多做一份給太皇太后送來,興許她老人家也愛喫這一口呢?”
太皇太后也明白康熙帝的意思,這茯苓糕不管是誰讓送來的,臉面上都不能不給。
“皇帝你坐吧,德嬪也坐。”
有她老人家發話,康熙帝先坐了,德宛卻並沒坐。
“太皇太后,既然皇上來了,嬪妾就先告退,改日若是做了好喫的,再送點給您嚐鮮。”
太皇太后見康熙帝並沒有搭話的意思,就對着德宛擺了擺手,德宛扶着蓮子出了慈仁宮。
“你這臉是給誰看的?”
太皇太后見康熙帝臉色不好,笑着問他。
康熙帝露出一個笑來:“哪裏敢給老祖宗臉色,孫兒只是氣佟家太過心急了。”
太皇太后端着茶喝了一口,嘆氣道:“她急也是正常的,若哀家是貴妃,有這樣的身世手段,自然也急。更恨不得你立刻晉封了纔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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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帝抿脣不語。
顯然太皇太后的附和,讓康熙帝更加認定了佟佳氏滿族的野心。
“可話又說回來,若是她不顯山露水的,倒有些棘手了。都說不怕明着來,明着有明着的對策,但怕那些暗處的。”
太皇太后說着讓人把一盤點心給端了上來。
“這是……”
“是御膳房給胤礽喫的點心,被測出來有問題,撤了下來,下頭的人不敢跟你回稟,只得先跟哀家這個老婆子說。”
康熙帝握緊了拳頭,把那盤點心給推在了地上。
屋裏伺候的奴婢被嚇得都跪在了地上,一個個的都低着頭,大氣不敢喘。
“皇帝!先不要生氣。這件事情,不能算在佟佳氏的頭上!”
太皇太后見康熙帝生氣,知道他心疼胤礽,此刻肯定是把所有事情都記在了貴妃頭上。
“老祖宗,您說不能算在佟佳氏頭上,孫兒不明白。佟佳氏前有逼迫朕立後之舉,後有胤礽的東西被人動了,孫兒難道不該懷疑貴妃嗎?”
“哀家說不是,肯定就不是。她如今的重點不是太子之位,後宮裏,有人想要渾水摸魚,趁着後宮的水渾了,想要漁翁得利。”
康熙帝逐漸冷靜下來。
他重新坐在位子上,奴才們上來收拾點心和盤子碎片下去。
太皇太后繼續道:“你可以說佟佳氏有野心,說她別有目的,但她此刻動胤礽,並沒有好處。”
“德嬪肚子裏的孩子,難道不是她的指望?”
“指望?你知道德嬪是生男孩還是女孩?退一萬步講,就是生的是個男孩,他額孃的身份就掀不起風浪,這事越像是貴妃做的,反而越不是她。她對你的心,還是明明白白的。德嬪也沒錯,她從承乾宮出來,對待舊主也只能如此。只是,我們需要向一個對策,不能讓佟佳氏的手裏握着一個孩子。”
“她不會生的,朕也不會讓她養孩子。”
康熙帝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