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宛有些無辜道：“惠嬪姐姐，妹妹這可是沒開口啊……”
“是了，你是沒開口，可你這奴婢卻說的明明白白。她送到的東西讓本宮作證，本宮還打開看了的，結果太子中毒了，你的東西讓本宮證明沒有問題，合着就是本宮下的毒？”
惠嬪十分敏感。
她不肯讓德宛有一絲誣陷她的機會。
“惠嬪姐姐，您可是誤會了，周太醫讓說經過，總不能瞞着說姐姐沒看到吧，不能無中生有，可也不能有中生無啊。”
德宛還是十分淡然的跟惠嬪說話。
彷彿此刻無理取鬧的是惠嬪。
惠嬪氣的咬牙。
康熙帝在一旁聽了這麼多，並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周太醫繼續道:“惠嬪娘娘，這位姑娘，你給太子送的東西，可是經過他人之手了？”
惠嬪看着跪在地上的佳苑，這奴婢的臉色在聽到周太醫問他的時候，更加難看了。
“奴婢沒，沒見到其他人！”
她否認的太快了，也太假了。
“佳苑！你慌什麼？到底碰到誰了？說就是了。”
惠嬪知道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既然躲不掉那就乾脆承認了，只能隨機應變。
佳苑尷尬的看了一下惠嬪，纔開口:“是，是大阿哥。”
惠嬪:……
這個答案她怎麼能想不到呢？
從剛纔佳苑的表情，她就應該猜到了。
可她只是不信，她是反覆的跟大阿哥強調過，一定要討好太子。
人在實力弱的情況下，只能討好強者，直到能取代強者了，超越強者，纔有資格對曾經的強者下手。
康熙帝脣邊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沒有看惠嬪，只是道：“魏珠，去阿哥所，把大阿哥叫過來，朕有話問他。”
“皇上……”
惠嬪想說什麼，可這時候，無論說什麼都是錯的。
若是她幫着大阿哥辯解，可等會大阿哥說出什麼不可挽回的話，一切就都白費了。
她苦心經營的形象也要在康熙帝跟前一落千丈了。
惠嬪心中不免氣惱，她重活了一世，難道就沒有什麼進步？
不，她從一開始就佈局了啊！
還沒有到最後，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她務必要沉住氣。
屋裏人人都沒有要開口的意思，這氛圍就有些壓抑。
德宛看向了太子的牀榻，胤礽還是閉着眼睛躺的闆闆正正，看着還是在睡着。
只是德宛注意到，胤礽的手指動了動，雖然輕微，何柱又擋了過去，但德宛確信，胤礽是醒着的。
看來胤礽是不打算跟惠嬪合作了。
只是不知道胤礽來這一出，是做給誰看的。
做給她看，沒有要把她拉進來的道理吧？
大阿哥跟着魏珠來的路上心是慌得。
“魏公公，你說皇阿瑪和額娘都在？”
“是啊，太子殿下病了，皇上憂心，惠嬪定然也是憂心。”
“皇阿瑪還真是喜歡太子殿下。”
大阿哥的頭低了下來，讓人看不到他的眼神。
魏珠看了一眼大阿哥的樣子，只覺得他悵有所失。
“大阿哥，咱們到了。”
魏珠提醒低着頭走路的大阿哥，果然已經到毓慶宮的門檻邊。
大阿哥擡頭看了一眼毓慶宮高高的門樓和牌匾。
似乎這一切都標誌着，太子身份和他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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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刻提醒着他，兩人之間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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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差距，他無論要如何做，額娘肯定都不會滿意的。
大阿哥邁過門檻，又低下了頭。
眼中的情緒再次被遮掩住。
到了屋裏，大阿哥先給康熙帝，惠嬪和德嬪請安。
周太醫上前一步，但康熙帝伸了伸手，周太醫就又退回去了。
康熙帝對着大阿哥招手，示意他上前。
惠嬪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想給大阿哥使眼色，可大阿哥根本就不看她。
“胤禵，知道皇阿瑪爲什麼把你叫過來嗎？”
康熙帝拉着大阿哥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問他話。
大阿哥望着康熙帝的眼睛，那是帝王的眼睛，裏面充滿了威嚴，讓人望而生畏。
他似乎能從康熙帝的眼中，看到自己小小的倒影。
“兒臣不知道，還望皇阿瑪明白告訴。”
大阿哥開口，眼神清明，聲音洪亮。
康熙帝握着大阿哥的手，能感受到他輕微的顫抖。
“胤礽中毒，奴婢說，你動過給胤礽送的東西，所以朕想問你，在裏面放了東西沒有。”
“皇阿瑪問兒臣，那兒臣說什麼，您信兒臣嗎?”
德宛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大阿哥，這樣小的孩子，在這樣的場合，竟然還知道反問。
可見大阿哥的心思並不是單純的。
康熙帝眯了眯眸子，他脣邊掛上了一抹淺笑。
“你說，皇阿瑪就信你。”
惠嬪的心跳的更快了，她覺得，在自己有限的生命中，還沒有哪一次，能如現在這樣。
“皇阿瑪，兒臣沒有動過。兒臣只是好奇額娘會送什麼給太子，但看過之後，就讓佳苑送去了。”
他眼神格外的清明，說這些的時候，神情也很堅定。
剛剛的怯場，都化爲了烏有。
德宛看向了周太醫，果然周太醫閉了一下眼。
“皇上……”
惠嬪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她眼中帶着祈求的看着康熙帝。
康熙帝看着惠嬪，只說了一句：“惠嬪，胤禵比你更坦誠。”
惠嬪身子頓時僵住。
而大阿哥並未擡頭看她一眼。
等兩人出了毓慶宮，惠嬪回頭看了一眼毓慶宮的門，和大阿哥一起往延禧宮去。
“胤禵，你跟額娘說實話，到底有沒有給太子……”
“額娘，我沒有！您難道不信我嗎？”
大阿哥停住了步伐，擡頭看着惠嬪。
惠嬪尷尬了一下，伸手想摸一摸大阿哥的額頭。
可大阿哥竟然躲開了，他剛纔被康熙帝質問的時候，尚且還沒有覺得委屈。
但被自己信任，深愛的額娘問這麼一句，他頓時覺得心中如同沉石一般。
眼淚不自覺就涌上了眼眶。
“額娘沒有不信你，只是問一問罷了，你不願意說就算了。”
惠嬪皺了皺眉頭，覺得胤禵的反應太過大了。
大阿哥第一次嚐到了失望的滋味。
他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砸在了宮道上，而天空之中突然也下起了雨。
“額娘，兒子回阿哥所了。”
大阿哥說完直接帶着奴才跑走了，根本沒有給惠嬪挽回的機會。
惠嬪在大阿哥身後看着他跑遠的背影，忍不住嘆氣道：“這孩子這麼倔，到底是像了誰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