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順勢就跪了下來。
她低頭對着地面，眼神有些遊離。
“皇上，既然知道臣妾心思，何必諷刺？臣妾若是能生，自然會自己生，可若是不能生，皇上就不成全臣妾嗎？”
“朕已經成全了你，德嬪這一胎，不是讓你養着了嗎？”
貴妃心中發疼。
康熙帝到底想不想讓她養着這個孩子，她最是清楚。
可她又不能坐下來給康熙帝分析她自己的處境，不然她的價值是什麼呢？
“臣妾多謝皇上成全臣妾，也一定會好好養好六阿哥的。”
外頭乳母已經抱着孩子等着，可久久沒聽到屋裏人傳話，心中便不安定。
簾子等了很久才被掀開，出來的竟然是貴妃宮裏的周嬤嬤。
“你們幾個，跟着我走吧。”
幾個人誰互相看了看，都沒敢動。
“怎麼，還要讓貴妃娘娘吩咐你們幾個不成？”
周嬤嬤的聲音冷了幾個度。
“不敢。”
幾個人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先妥協。
因爲剛剛她們幾個出來的時候，德嬪已經吩咐了。
說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就按着貴妃的吩咐去做，只要照顧好六阿哥，其他的不用管。
幾個人跟着周嬤嬤去了承乾宮。
而這邊，德宛收拾好了之後，屋裏也點上了薰香，血腥味是一點沒有了之後，康熙帝才進了屋裏。
德宛知道有人進來，她就是太累了，不想睜開眼睛。
“朕知道你醒着呢。”
德宛心想，又到了我表演的時候。
真是不讓人歇一歇。
不過剛得了生子獎勵，她的臉色應該不難看，甚至應該比平時更具有殺傷力纔行。
德宛擡眼，淚水立刻盛滿了眼眸。
“皇上，您讓嬪妾睜開眼睛，說什麼呢？”
康熙帝看着德宛欲哭但還強忍着的樣子，突然心中有些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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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說什麼，都可以。”
“不，皇上您錯了，嬪妾這樣的身份，有很多話，是說不得的。您讓嬪妾說，那就是逼着用嬪妾的嘴，說出您想聽得話來。”
德宛這弱弱的指責，雖然沒有殺傷力，但比破釜沉舟更加讓康熙帝動容。
他湊近了坐在德宛的牀榻上。
“朕這樣跟你說，並非是假話，朕想聽你說真話，你說真話便是，朕不會怪罪你。”
德宛知道，她可以適當的說些過分的話了。
德宛的淚落了下來，她的身子微微顫抖了幾下。
系統提醒道：【可以哭，但不可以大哭，大哭傷身。】
德宛：？？？
她都準備好水漫金山了，跟她說這個。
不過爲了男人不值得，還是身體更重要。
德宛的立刻咬住了脣，發出低聲的嗚咽聲，只是眼淚落的更兇。
“德嬪，貴妃身份高貴，能養着六阿哥，對你，對六阿哥都好。”
“皇上，您還記得當初嬪妾給您講的孟母三遷的故事嗎？嬪妾的心，一如當初。是，在很多人，包括您的眼中，嬪妾都是貴妃的人，嬪妾該念着把孩子給貴妃養着，纔好巴結貴妃，讓烏雅家得到更多的利益，可嬪妾沒有！嬪妾摸着自己的心說，嬪妾沒有！”
德宛伸手摸着心臟的位置，一臉的悲傷。
康熙帝伸手握住了德宛的手，他把她的手放在手心裏，慢慢的握着。
“朕知道你沒有。”
德宛短暫的停頓了下，她想過康熙帝會說沒有懷疑她，可沒想到他說的如此真誠。
“皇上，嬪妾不想讓貴妃養着孩子，不想孩子陷入什麼紛爭之中，您明白一個額孃的心思嗎？”
她的話好像是指責康熙帝，作爲一個阿瑪，竟然把自己的孩子置在旋渦之中。
康熙帝依然握着德宛的手，他眼眸深深的看着德宛。
“朕明白，不管是在後宮，還是在前朝，若是走的近了，難免會被人劃作一黨，你和貴妃便是如此。”
“嬪妾不否認當初確實受了貴妃的恩典，貴妃若是要批去年的命，嬪妾也並無二話，但若是要嬪妾的孩子抵命，嬪妾說什麼都不會願意。嬪妾先是一個額娘，其次纔是其他角色，皇上，嬪妾不是想違抗您的命令，只是心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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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宛反覆說，不過是向康熙帝說明，她害怕孩子陷入到危險之中。
“你放心，小六的安全，朕會讓人保障好。你只管養好身子，等過段時間，貴妃的情緒穩定了，朕會讓人把孩子送回來。”
“皇上的意思是，並不把孩子記在貴妃名下？”
德宛的眼淚在眼眶之中，因爲康熙帝的話，沒有落下來，她的表情有些驚訝。
“是你的，永遠是你的。何況是血緣這樣不可割捨的東西？”
德宛不說話了，但此刻她清晰的明白了，康熙帝並不愛貴妃。
不愛貴妃，也不愛她。
德宛沉默了下來，她腦子此刻非常清楚，那就是她今日的戲份已經夠了。
“皇上，嬪妾信您。嬪妾的要求不過是孩子能健康長大罷了。”
她是被欽天監那一紙批文給嚇到了。
若不是沒有時間去問監正，她肯定想一個萬全之策，自己養着孩子纔好。
但現在只能按着康熙帝的要求來。
“朕知道你的心思，你好好養着身子，等身子好了，能隨時見到六阿哥。”
“皇上。嬪妾的心中不安，想見一見欽天監監正，還望皇上應允。”
德宛急於想知道那夢境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康熙帝卻道：“你纔剛生完孩子，等出了月子再見不遲。時辰不早了，你歇着吧。”
康熙帝卻沒打算讓德宛見監正，他鬆開德宛的手，替她放進被子裏。
本以爲這就是今日的終點了。
德宛的眼淚還掛在臉上。
康熙帝低頭，伸手替德宛擦了擦眼淚。
“不要哭，朕許你的，都會兌現。孩子，會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