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宛扶着蓮子往永和宮去,路上走的慢,她也不着急。
正好就碰上了胤礽帶着何柱和寧澤濤走過來。
胤礽笑着過去給德宛請安:“德貴妃吉祥,孤剛剛去永和宮給您請安,人去了纔想起來,您該是去坤寧宮請安了。”
胤礽這話說的委婉,若是平常請安,早就該回永和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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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請安拖到這個時辰,自然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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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聰明,沒有提起事情的內容。
不過德宛也相信,他最遲今天中午,也一定會知道坤寧宮的內幕。
“走走吧?”
“好,正好孤有話和您說。”
兩人走在宮道上,伺候的奴才們只敢遠遠的跟着。
德宛今日的花盆鞋是新做的,走路有些費力,正想着要叫蓮子過來扶着。
胤礽的胳膊就伸過去了:“德貴妃扶着孤吧。”
德宛伸手扶着胤礽,守在胤礽旁邊的何柱有些震驚。
而寧澤濤臉上則沒有什麼起伏。
“你說這太子殿下到底是怎麼想的?這,這不是拉低自己的位子?”
何柱有些不解的問寧澤濤。
寧澤濤冷聲道:“你懂什麼?太子殿下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不是咱們這些奴才能置喙的!”
何柱也是最近纔開始重新伺候在胤礽身邊的。
但他時刻忌憚着,不敢再多說了。
胤礽已經開始長個了,但可能是因爲之前天花的影響,他的個子長得不是很快。
德宛這麼扶着他,只覺得他有些瘦弱。
“太子殿下還是要把身子當成第一要務來看待,其他的都是小事。”
德宛最煩的就是孩子們喫不好,長不好,看着男孩沒男孩的樣,女孩沒女孩的樣的。
那就像肥料什麼的都用下去了,可到了收成的時候,發現是個荒年。
胤礽側頭看了一眼德宛,溫聲道:“那孤日後多喫一碗飯吧。”
如果寧澤濤聽到這話,一定當面給德宛跪下道謝。
胤礽的飯量是他用了很多法子都沒提上去的,誰能想到只德宛一句話就解決了?
“你有什麼話想對本宮說的?”
胤礽既然冒着被人看到的風險過來,一定是有要緊事要說。
胤礽果然沒有兜圈子,德宛知道他的底細,他也不必在德宛跟前藏着掖着。
“德貴妃,皇后和僖貴妃之間的爭鬥,您最好不要參與。”
“此話怎講?”
德宛心說,你但凡不瞎一定知道,我現在坐在貴妃的位子上,就是你皇阿瑪和太皇太后兩個人推上來的。
你說不參與,但她早就被迫參與進來了。
胤礽也懂這個道理,他只是解釋道:“最近外頭形式緊迫,皇阿瑪要用八旗子弟,要穩住軍心。皇后娘娘,並不是好的人選。她雖然是佟半朝的佟佳出來的,但八旗子弟,也多推崇遏必隆。就說讓佟佳氏搬到坤寧宮,在前朝爭吵的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了。”
當初孝昭仁皇后薨逝的時候,康熙帝把坤寧宮當成了孝昭仁皇后的祭祀所在地,他爲什麼拖着幾年不肯立皇后。
難道真的只是因爲欽天監所說的那些皇后兇險的話嗎?
不,康熙帝之所以不立皇后,最大的原因是他當時不能立佟佳氏爲後,若是讓佟家獨大,京城勢必陷入八旗之爭,內鬥一開始,外面的仗就沒辦法打了。
所以纔要守孝,各種拖着。
現在康熙帝用了新人,德宛讓瑪顏珠在各處培養的人都主動投到軍營之中。
這一大部分人已經分掉了八旗子弟的比重。
八旗子弟已經開始清楚自己的地位了,所以康熙帝纔敢讓佟佳氏做了皇后,住進坤寧宮。
“太子殿下說的這些,本宮都懂,可你也看到了,本宮並非自願入局,而是被迫入局的,人在局中,就身不由己了。”
“德貴妃知道孤的意思,僖貴妃這一胎肯定是保不住的,她若是知道保不住了,想要拖死一個人,很容易。”
德宛最近也讓人查出一些門道,她沒懷疑胤礽的判斷。
“所以,你和本宮都躲遠些。但皇后恐怕脫不了身。”
“僖貴妃本來就想靠着遏必隆的威望成爲皇后,如今的貴妃之位非她所求。她在阿靈阿這裏栽了跟頭,總是要討回來的。這筆賬,她記在你頭上了。”
德宛挑眉,白啓和阿靈阿在一起,僖貴妃自然覺得是白啓搞鬼陷害了阿靈阿。
“八旗已經不是幾年前的八旗了,太子殿下你該看清楚當今天下的形勢,八旗遲早會成爲過去,大清的漢人居多,將來你要儀仗的不只是八旗子弟,還有漢人。”
胤礽也考慮過這個問題。
康熙帝也考慮過,所以胤礽的太傅之中,滿漢都有。
諸位皇子的師父也大概是這個格局。
“是啊,但八旗短時間內是不會消亡的,皇阿瑪防着八旗,也必須用他們。他們纔是皇阿瑪真正的班底。”
前明的餘孽爲什麼會這麼頑固,很大的原因就是漢人以爲愛新覺羅氏得位不正。
認爲滿族是蠻夷,不配統領天下。
康熙帝更不配做天下的共主。
“太子說的不錯,但人心都是會變的,太子殿中知道烏合之衆嗎?就是那些聚在一起看起來能做事,但其實就是一盤散沙的人。”
“可烏合之衆雖然不能成大事,但也會攪合的人不得安寧。”
兩人行到了路口,眼看永和宮就在跟前了。
兩人停了下來,德宛鬆開了扶着胤礽的手,她擡頭望着一羣一鬨而散的鳥雀。
“太子殿下看這些鳥雀,雖然鬨鬧一陣,可目標不同的鳥雀,不足爲懼。你只要做好這攆鳥雀的人就好了。”
邱健從永和門贏出來,見着德宛笑着過來請安:“奴才見過主子,見過太子殿下。剛剛一羣雀兒在廊下偷喫,奴才讓人趕走,可是竟然了太子殿下?”
德宛對着胤礽道:“你看到了嗎?只要給鳥雀喫食,安穩,你便想讓它們在籠子裏就在籠子裏,想讓它們離開,就讓他們離開。”
胤礽頓時愣住了。
他望着天空,那鳥羣已經飛遠了,因爲被驅趕,飛走的有些慌亂,完全沒有秩序可言。
“孤受教了,多謝德貴妃賜教。”
他對着德宛深深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