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帝也吃了一道菜，看着惠妃停了筷子，就笑道：“用膳吧。”
惠妃心裏沒底，恰好宮女又給她布了一道她不愛喫的菜。
這宮女是故意的嗎？
在康熙帝身邊伺候的宮女怎麼會有這麼沒眼力的？
且這宮女總是給她佈菜的時候碰到她的碗，這讓惠妃有些生氣，擡頭看去。
只是這一下就愣住了。
“青兒？怎麼……”
這宮女確實是今日和她一起送東西去毓慶宮的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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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青兒渾身緊繃，神情極其不自然，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朕聽說這個宮女不錯，不過看來你說的也不錯，下頭的小宮女你是不常教導了，不然也不可能認不出來她，她也不可能不知道你的口味。”
魏珠見康熙帝喫完了菜，又給他布了一道菜。
惠妃只覺得自己剛剛喫的菜全都頂在嗓子眼了。
康熙帝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無論如何看都是下馬威。
這頓飯怎麼看都是鴻門宴。
惠妃提起精神，語氣盡量輕鬆地道：“她們這些笨手笨腳的奴婢，也就只能打掃院子了，也是吉祥和如意避嫌，想着去給太子殿下送東西，若是她們去，難免讓人以爲是臣妾有意親近。這才找了一個三等宮女，看來是這宮女惹了皇上不悅了？還是惹了太子不悅？”
她說的自然，可看着青兒的眼神之中都是冷意，警告。
青兒的眼淚一下就涌上來，對着兩人就跪了下去。
她太害怕了。
自從被魏公公叫過來她就怕得要死，一直想着是不是魏公公要讓人拷打她，是不是要問她什麼。
她好倒黴，什麼都不知道啊，只不過是被惠妃叫着一起去給毓慶宮送東西而已。
“奴，奴婢該死。”
她不敢辯解，只能說該死。
不管如何，只要主子們不高興了，那就是該死。
這樣說總沒有錯。
康熙帝卻詫異地道：“怎麼嚇得這樣？朕本來是叫你過來，想讓惠妃好好賞你的，倒讓你擔驚受怕了。”
聽了是賞賜，青兒立刻磕頭：“奴婢不敢，奴婢……”
她語無倫次，不知道要如何說。
可讓惠妃賞賜她，她還真是不敢要。
她怕惠妃給她賞賜一頓板子。
惠妃怕青兒說錯話，打斷青兒的話道：“皇上，您看看，您的龍威都震懾到她了！她還年紀小呢，在延禧宮才伺候了多長時間？吉祥也就派她做一次活，做成這樣已經算好的了，臣妾確實該賞她，沒想到她入了魏公公的眼了？”
惠妃試探康熙帝，魏珠的態度也代表了康熙帝的態度。
惠妃大意就大意在，她今日穿的是如意的宮裝，她想着，如果有破綻，那定然就是在衣裳上頭了。
估計是魏珠已經告訴康熙帝，康熙帝想敲打她，才把這青兒叫過來。
康熙帝喫完了最後一筷子菜就放下筷子，魏珠給他盛了湯。
“惠妃娘娘，奴才也是看這奴婢老實，讓她送東西去毓慶宮，說的話也十分妥當，就在皇上跟前誇了一句。談什麼青眼？奴才這狗眼，配的什麼？”
魏珠自嘲，也是諷刺惠妃。
這樣的小奴婢，他自然看不在眼中了。
“狗奴才，主子們說話，有你開口的份嗎？”
康熙帝睨了一眼魏珠。
魏珠趕緊伸手打了嘴巴幾下：“奴才該死，奴才這就下去。”
他知道康熙帝有話對惠妃說，對着跪着的青兒踢了踢，可青兒腿軟，他只能屈尊彎腰給青兒半提溜起來，兩人才下去。
“這菜是御膳房新做的菜式，喫着和平日的不太一樣，惠妃可喫的習慣？”
惠妃食不知味，但只能跟着道：“挺好的，臣妾沒什麼講究。”
“做菜的廚子是從四川那邊調過來的，胤禔也喫的是這樣的菜式，不過沒有這些精緻。”
惠妃一聽到胤禔，瞳孔都縮了縮。
她本以爲康熙帝讓她過來是說胤礽的事，沒想到康熙帝先說的是胤禔。
“胤禔不挑食，喫什麼都喫的習慣。”
可康熙帝卻看着惠妃道：“你不知道胤禔有些東西是不能喫的嗎？”
惠妃腦子沒跟上，下意識問：“什麼？”
康熙帝脣角拉平了，有些嚴肅道：“是德貴妃告訴朕的，說大阿哥喫牛乳的糕點會起紅疹，他也不愛喫香菜和放了蒜末的菜。還不喜歡喫帶綠色的菜。”
惠妃的腦子瞬間空白了。
空白過後她想起了之前的很多事情。
她以爲胤禔喜歡喫牛乳做的東西，每次就讓人做了給他，而胤禔每次都開心的喫下。
有一次胤禔身邊的劉順想說什麼，被胤禔給攔住。
可當時劉順眼中的心疼此刻才點醒了惠妃。
但這些過後，便是有一種恥辱感升上來。
果然大阿哥不跟自己一條心啊。
她是胤禔的額娘，這孩子竟然不告訴她自己的厭惡，如果早說了，她今日就不會在康熙帝跟前出醜。
惠妃心中對大阿哥有了冷意，便道：“胤禔也是，這些事情不跟臣妾這個額娘說，倒是跟德貴妃這個忙人說，這不是麻煩了德貴妃嗎？日後臣妾一定多多留意胤禔。”
惠妃這話就是在說德宛簡直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康熙帝沒從惠妃的態度上看出她一點悔恨的意思。
他突然有些理解胤禔爲何一定要去軍營之中了。
“胤禔沒有告訴過德貴妃這些東西，是德貴妃自己發現的。小四小五包括四公主，她都有記住他們的喜歡和厭惡，還有他們對什麼東西有什麼反應，若是生病了，便把這些東西拿給太醫當參考。”
惠妃的眉頭慢慢的皺起來，她有些不懂，但又覺得懂了康熙帝的意思。
惠妃起身，對着康熙帝行了一禮道：“是臣妾忽視了大阿哥，臣妾不是一個好額娘！”
這聲請罪情真意切。
康熙帝想着夢中的場景，看着惠妃，只覺得心涼。
“惠妃，朕和你已經認識很長時間了，你陪着朕的時間也是宮中妃嬪之中最長的，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惠妃低着頭，眼中有了一些恨意。
您也知道臣妾是陪伴您時間最長的？
可您給了臣妾什麼？
您施捨給臣妾一個妃位，卻要臣妾感恩戴德，讓臣妾卑躬屈膝？
惠妃的怨恨很多，可最終都化成一句：“臣妾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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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頓飯不合你的胃口。”
“不是……”
“下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