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寧對着田嬤嬤笑了笑,她本來就生的花容月貌,此刻一笑簡直如同百花齊放。攸寧像赫舍裏皇后,但又不像,赫舍裏皇后從來都是按着皇后的禮儀去培養的,看着有些嚴肅,美得像副畫一般,從不曾如此笑過,而攸寧則更像她自己。
攸寧盯着田嬤嬤的眼睛道:“田嬤嬤,西北角門還開着嗎?我想出去買點藥塗一塗。”
田嬤嬤一聽西北角門,就目光閃過地道:“早就關了,倒是那裏有幾個狗洞,怎麼堵都堵不上。”
她似是抱怨的說,見攸寧並沒有再說其他話,就說道:“老奴去給你拿藥,你在自己院子裏別出來,等會子大夫人院子裏的德意肯定要過去尋你的。”
嘉月對攸寧做的事情是瞞不過大夫人的,她會讓信得過的人過去警告攸寧,不會讓攸寧有機會跟噶布喇說什麼的。
攸寧聽了只笑了笑,她額角傷的厲害,血凝固在臉上,她皮膚本來就白皙,這下看着就更可怖,田嬤嬤不忍的別過頭去。
攸寧沒有再說什麼就回了住所,她等德意送了藥過來後,找個理由給她打發回大夫人院子裏,然後收拾了一些金銀細軟,等着夜深人靜的時候就偷偷的去西北角門,果然門是關着的,旁邊有幾個狗洞,也是這個地方偏僻,若不然早就該被人發現後堵上了。
攸寧知道田嬤嬤告訴自己是有心幫她,她領情,上一世就受到她的照顧,恩情她遲早會來報,但現在她要跑!
她絕對不能呆在索府裏等着被送進宮裏去,然後和胤礽糾纏不清,她要逃出去!逃得遠遠的,過自己的日子!
攸寧穿的是小廝的破舊衣裳,頭髮散亂,臉上都是黑漆漆的東西,額頭還被布條包着,看着倒是像個乞丐。
此刻已經是宵禁,攸寧出不了城,只能悄悄的跑到乞丐彙集的地方,胡亂的找了個草窩睡了一覺,等天亮的時候沾了一身的稻草和幾個乞丐到看着像是一家了,然後跟着幾個乞丐一起去往城外乞討。
幾個乞丐都是一般的髒,也沒有誰嫌棄誰,到了城門才發現今日戒嚴,出入都要幾個官兵拿着畫像比對,攸寧知道索府肯定有人發現自己跑了。
有個乞丐打趣道:“這大早上的就這陣仗,是哪家跑了小妾不成?”
另一個望了望城門口的人道:“那個人我認得,是索府的管家,肯定是索老兒跑了小娘子,哈哈哈!”
幾個乞丐相繼笑了起來,都腿腿嚷嚷的往城門口去。
攸寧不敢從這個城門出去,又繞了半圈,見着另外一處是個不認識的,只拿着畫像仔細對比,她把頭上的紗布去掉,又把傷口扣開,血一下子流了出來,又特意的從地溝裏掏一些污泥抹在身上,就這樣臭烘烘的,還咬咬牙用嘴漱了一口髒水,差點就吐了。做好這一切她拿着一個破碗,排在要出城的人中間,排隊的人都嫌棄她髒,離她遠遠的還掩着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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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寧瘋瘋癲癲的走到檢查的人面前,一下去湊上去,嘴裏的臭氣也熏天,就對着那人道:“官爺,行行好,給點銀子使使!”
她說着手腳並用的去扒拉那人的衣裳,見着這樣的乞丐對自己動手動腳,那人差點把隔夜飯都吐了,強忍着吩咐兩個官兵道:“都是死人嗎?還不把這人給我拉走,趕緊的讓她滾!瘋婆子!”
他接過旁邊人遞上來的帕子擦被攸寧碰髒的地方,攸寧傻兮兮的對他笑,被兩個官兵給轟出來城門,她往城外走的時候心中滿是激動,這個城門不算深,大概有十幾米的路程,但這段路攸寧覺得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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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通往自由的路,快跟着人羣走到城門口了,就聽着後面有人道:“太子殿下來了!”
衆人都跪下,城門這邊的人羣也停下來要看個新鮮,攸寧知道胤礽心細,不敢立刻跑,她只能躲在人羣裏跪着等胤礽走了後再跟着人走。
遠遠地就聽着胤礽的聲音:“查的怎麼樣了?”
檢查的那人立刻聲音諂妹地回道:“回太子殿下的話,正在查,絕對跑不出去。”
攸寧雖然看不到那人諂妹的姿態,但肯定是很醜就對了,因爲她是見慣了給胤礽獻妹人的嘴臉,忍不住諷刺的笑了笑。
胤礽應該還是騎着馬的,他今年已經六歲,但因爲康熙帝偏愛,早就會騎馬了,而且康熙帝給他的都是好馬。
他眉宇間帶着稚氣,但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道:“那可不一定,她心思細膩,若是誠心要跑,十個你估計都堵不住這個城門口!”
男人只能訕訕地賠笑,並不敢再接話。
胤礽又對着人吩咐道:“你們檢查不要只找乾淨些的人,那些髒的,臭的人也要看,她慣會騙人的,僞裝成乞丐什麼也不是難事。”
攸寧的冷汗一下子從後背升上來,是了,胤礽是最知道她的,雖然她比胤礽大四歲,但是在胤礽面前似乎纔是被看透的那一個,若不是他喫自己死死的,定然沒有前世的那番糾纏,這更堅定了攸寧逃走的決心。
那人趕緊保證道:“是,是。一定好好找,您放心。”
胤礽就說了這幾句就騎馬帶人走了,留着檢查的男人擡手擦了擦冷汗,這若是讓太子殿下知道自己放了一個乞丐過去,豈不是要說自己無能?
他不好意思把攸寧再撈回來就對着其他人吩咐道:“都打起精神,等會子若是有乞丐過去都扣下!其他人都趕緊的離開,不要聚集!”
攸寧從地上爬起來,鬆了口氣,幸虧胤礽沒留下來看着,不然她定然是跑不了,但不排除城外也有他的人在,她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只要出了京城地界就能鬆口氣。
她頭上的傷沒有好,又被污泥之類的弄髒了,也不敢去河邊洗乾淨,就這樣邋遢的往城外走去,行了一日後就開始發熱了。
攸寧知道這多半是傷口感染所致,心中不免自嘲,自己從前在家裏住豬窩的時候還未生過病,這幾年在索府看來也是養的身子嬌貴了。
攸寧撐着又走了一日,第二日是個雨天,這夏天就是如此,陰晴不定,且還是大雨。
下雨攸寧也不敢停,她想的是下雨更好,四處無人,她就能任性的走動,等到了外省才能自由。
這雨劈頭蓋臉的打下來,攸寧本來發着燒,倒是覺得身上此刻好一些了,走到一個涼亭處實在是走不動了,就坐下想休息休息避避雨一番,涼亭中還坐了個少年,正在看書,見着攸寧進來,擡頭看了她一眼,就愣住了。然後道:“這位小兄弟往裏坐坐吧,外面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