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一出來，寧澤濤就狠狠的搖了搖頭。
不能，他怎麼能可憐仇人的孩子呢？
他該可憐自己，什麼都沒有了。
連身體都是殘破的。
就是因爲這些人的入親，因爲他們的自以爲是。
他突然生出一股念頭，若是親手毀了大清的明天，是不是會讓那些罪魁禍首難受啊？
從此寧澤濤就開始盡心盡力的伺候胤礽。
再沒有加裝過，甚至還主動的向胤礽問詢學習。
因爲他看出來，胤礽是一個喜歡有上進心的人的人。
所以他要上進，要去學很多東西。
要用他心中的恨意燒燬大清的明天。
他跟着胤礽學了很多東西，很多，多到比他在父親那裏學的還要多。
多到他能懂得了很多道理。
也明白了，有時候不是人選擇命運，是命運選擇了人。
胤礽是一個很好的儲君，他比宮裏的其他阿哥都要好，只是他不快樂。
他開始反抗這份不快樂，行爲上就有失當。
於是責罰總是會降臨，而他因爲伺候胤礽，也會被連帶責罰。
有時候是板子，有時候是手板，總之每次都能讓他生出一些怨懟的情緒來。
可他還是要繼續伺候胤礽。
但胤礽突然就不一樣了，他變了很多。
甚至開始和德嬪走的很近，寧澤濤不知道這是這位儲君的再次惡作劇，還是真的誠意悔改了。
他只希望苦難不要一直來，讓他能在夢中有片刻的喘息。
夢中不安，現實中的寧澤濤也不安。
胤礽抱着他，讓他稍微安穩了一些，他低頭吻住寧澤濤的眉心，珍愛的用脣摩挲了幾下。
但又怕弄醒寧澤濤，於是只能離開他的眉心。
“孤說過只喜歡你，你爲什麼還要把孤推開呢？難道在你心中，你的仇恨，終究還是比孤重要嗎？”
仇恨兩個字似乎讓寧澤濤的身子顫慄了一下，很輕微，好像在夢中聽到了可怕的事情。
這兩個字的分量對他來講太重了。
夢終究是會醒的，寧澤濤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胤礽平日起牀的時辰了。
何柱已經進去伺候了，顯然胤礽沒有叫他的意思。
寧澤濤也不進去討人嫌棄，默默的起身退了出去。
裏頭伺候胤礽穿衣裳的何柱能感受到胤礽的低氣壓。
“你說……”
胤礽自己伸手扣着衣裳上的玉石釦子，忍不住想對何柱說點什麼。
何柱靜靜傾聽。
“如果把人得罪了，要如何哄纔好？”
何柱心驚膽戰，可也知道胤礽說的是誰。
“奴才，奴才沒有哄過人，不過，奴才倒是知道一個人會哄人的。”
何柱說的有幾分笑意。
“你是說皇額娘吧？孤知道，可皇額娘對皇阿瑪總是敷衍居多，沒有哄，也是皇阿瑪自己讓着皇額娘。皇額孃的哄放在孤這裏用不成啊。”
“那，給他喜歡的東西？”
胤礽心說，寧澤濤若是有喜歡的，那定然是他。
可如今寧澤濤是下了心思的要把他推出去，這讓胤礽有些煩躁。
“不成的。”
“那就給他弄點好喫的？”
寧澤濤很少有喜歡喫的東西，從不挑食，所以送喜歡喫的東西更是沒有什麼意思。
“他好像什麼都不喜歡喫……”
胤礽有些走神。
何柱卻笑着道：“喜不喜歡無所謂，重要的就是一個心思。您沒見到嗎？每次後宮裏的各位娘娘去給皇上請安，總是帶着喫的東西，那東西皇上也未必見得喜歡，但皇帝還不是領了情了？”
這話說的打動了胤礽的心。
他似乎沒有給寧澤濤動手做過什麼。
何柱見胤礽心情好了一些，便小心提醒：“主子，皇后娘娘說了，今日讓您陪着太子妃……”
胤礽看向了何柱，眼中帶着點警告。
何柱緊急的把話給轉了一個彎：“陪着石姑娘走一走，說是姑娘一個人悶着也不見出來走動，問是不是您怠慢了她？”
胤礽卻道：“孤陪着她就不是怠慢了嗎？再說，她還沒有冊封，是不是太子妃還說不準呢，此刻就把這麼着急忙慌的說出來，萬一以後不準了，她的名聲就毀了。”
何柱心說，這事是康熙帝定下來的，準的不能再準了。
但這話顯然不應該他來說。
“是，那奴才……”
“算了，皇額娘都這樣說了，一定是有人去她跟前打了小報告。孤這麼冷落石氏也不是事，還是要說清楚。你替孤傳話，就說今日孤帶着石氏去御花園逛逛。”
何柱先害怕，後驚喜，立刻就跑着出去了。
胤礽要陪着石氏去逛御花園，這事沒多久就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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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澤濤自然也知道了。
但他卻沒什麼要說的，還是打理着胤礽的事。
胤礽去接石氏的時候是看到了寧澤濤的。
他站着不動，寧澤濤只好過去請安。
“孤有東西要送給你，晚上給你看。”
胤礽盯着寧澤濤脖子上的小痣看了一眼，眼底透着一點熱。
寧澤濤愣了愣，隨即笑着道：“好。”
但確實哄人的意思，好像胤礽說的是施捨，而他說的是敷衍。
胤礽被這個字給堵得有點難受，沒再說什麼，帶着人就走了。
寧澤濤看着胤礽的背影，心中酸澀。
石氏是個好女人，這樣的好女人配上胤礽這樣的儲君，纔是讓胤礽進入了他本該去的道路上了吧？
“寧總管，皇后娘娘請您過去一趟。”
寧澤濤一愣，沒想過皇后會讓他去。
“好，我這就去。”
皇后的事情耽誤不得，寧澤濤趕着過去坤寧宮。
可沒想到德宛並非在坤寧宮見他，而是讓人把他帶去了御花園之中。
靠近這個地方的時候，寧澤濤心中有些排斥。
因爲他知道胤礽今日是陪着石氏來御花園逛的，他雖然決定放過胤礽，可當親眼看到胤礽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又是另外一回事。
可皇后的命令不容違抗，他還是沒有能違抗的地位。
寧澤濤忍不住苦笑了下，跟着人來到德宛所在的地方。
德宛今日心智高，在樓閣上坐着賞風景。
見着寧澤濤過來，笑着招手道：“快來看看，正好有好風景！”
寧澤濤躬身靠近了欄杆，在看到下頭景色的一瞬間，握着的手緊了緊。
德宛卻笑容不變道：“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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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澤濤呼吸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