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苦眼中的淚仿若是最亮的珍珠一般。
周不苦固執的望着周晴明道：“我就是不明白。既然父親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解，那你是不是不能把你的想法強加在我的身上，你該讓我有時間去理解。”
周晴明不明白周不苦爲何對他如此執着。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肯定，等將來的某一天，周不苦反應過來自己對一個什麼樣的父親付出了精力時候的懊悔。
一定會後悔，就如同松腴一樣。
死的時候都不願意再看他一眼。
“隨便你吧。你如果想一直住在周府也可以，但像這一次的蠢事，我希望沒有下一次，不然只能把你送回去了。”不苦剛纔還哭着的臉聽到周晴明說可以一直住在周府，立刻帶着淚笑了起來。
這個笑如同含着露珠的花朵一般，讓人看了忍不住生出憐惜。
“我一定會很乖的！絕對不會再犯錯了。”
周不苦鄭重的保證。
從這一日開始，周不苦又變成了快樂的周不苦。
青梔身子好起來之後還是跟着周不苦伺候，而乳母則是時刻盯着她。
讓青梔有時候很難喝周不苦單獨相處，更沒有機會教唆什麼。
所以青梔很討厭乳母。
這次逮住一個機會，趁着乳母倒水，她伸手去接，故意把那熱水不小心灑了自己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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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水滾燙，青梔的手背立刻就燙紅了。
“哎呀！！”
青梔叫聲震天，一旁坐着寫字的周不苦擡起頭看了過去。
見青梔受傷，一下就放下手裏的毛筆從椅子上跳到地上。
“讓我看看！”
周不苦跑到青梔跟前，乳母都驚呆了。
“公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明明端的很穩……”
青梔哭着打斷乳母的話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覺得我是夫人的人，跟你搶了差事，你總是防備着我，這我都能理解，我已經很忍讓你了，從沒有過逾矩的想法，只是想照顧好公子，但你爲什麼就不能放過我呢？”
青梔說的十分委屈，把這段時間乳母對她的所作所爲都一一控訴。
周不苦看着青梔被燙紅的手背皺眉，小臉也因爲青梔的訴苦而嚴肅起來。
乳母簡直有口難言，她總不能跟周不苦講懷疑青梔別有用心，可青梔又實在對周不苦在明面上挑不出錯。
所以她總不能說，公子，我懷疑這奴婢惦記着你父親，想用你來引起你父親的重視，也想讓你跟你父親開口成爲你的母親。
這種無端的猜測只要青梔沒有做實都是冤枉。
且就算是最後做實了，只要周不苦自己是願意的，那就還是冤枉。
乳母簡直手足無措，她不知道要如何解釋了。
只能眼中帶着着急的看着周不苦。
青梔以爲自己抓住了先機，對還在看着她手的周不苦道：“公子，奴婢不是想找事的，只要她不對奴婢不好，奴婢就不會說什麼的。”
周不苦終於放開了青梔的手，擡頭的時候青梔才發現周不苦眼中帶着的不是心疼，而是冷意。
青梔的心口猛然一縮，她不明白這種慌張從何而來。
隨即伸手反握住了周不苦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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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奴婢錯了。不該多說，您不要生氣。”
乳母也呆住了，他知道周不苦一定會生氣，因爲青梔似乎很合他的心意，他一直粘着青梔。
所以乳母下意識的以爲青梔這個心機深沉的奴婢已經得到了周不苦的喜愛。
當乳母燙傷了青梔的時候，她心中知道周不苦是一定會生氣的，所以她才慌張，纔不知道如何解釋。
但不對，她現在看到的是周不苦對青梔帶着怒氣。
“青梔，你還是回原來的地方吧，我不再需要你伺候了。”
青梔愣住，她握着周不苦的手用了點力氣。
“公子，奴婢犯了錯嗎？奴婢可以改，您不要趕走奴婢！”
青梔慌亂了，周不苦是她往上爬的唯一階梯，若是被趕走，那她那些幻想終究只能成爲幻想。
她當然不甘心了！
乳母見青梔握着周不苦不肯撒手，她本想開口警告一番。
可週不苦的聲音有些冷淡的道：“青梔，看在你是伺候母親的份上，我不會責罰你了，可你如果對乳母不好，我也不會留着你。”
青梔幾乎是錯愕的看着周不苦。
她想問周不苦，你難道忘了我跟你母親長的像嗎？
可她不敢問，只是瞬間，她便做出了選擇，她囁嚅了幾句，垂下頭道：“是奴婢不好，不該對乳母不敬。奴婢知道錯了。”
青梔說完了就放開了周不苦，起身往外走。
乳母全程看着，眼中閃着淚光。
她想，公子好像長大了。
可他明明還那麼小一點，乳母的心更疼了。
如果公子有父母疼愛，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他應該是單純不諳世事。
快樂的長大才對。
周不苦看了一眼乳母，淺笑了一下。
“我們去看父親吧。”
他起身往外走，走了幾步好像想起什麼一樣又回頭把桌子上寫好的字給拿起來。
今日周晴明沒有出去，在書房看醫書。
聽到周管家進來說周不苦來的時候，他捏着書的手稍微用了點力氣。
“讓他進來。”
周晴明也突然好奇，在周不苦逐漸認識自己之後，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對待自己。
不，他不應該想，因爲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對這個孩子抱過希望。
所以他是卑鄙的，明明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卻還是在看到人的溫柔之後想要探究，或者說想要染指。
他解釋不清楚，雖然不覺得和周不苦是父子之情。
可也說不清楚是不是想通過周不苦取得松腴的原諒。
雖然周晴明知道，松腴沒有能原諒他的理由。
“父親，我寫了字，您可以幫我看一看嗎？周管家說您的字很好看。”
周晴明的字確實好看，筆鋒有力，遒勁，每一張藥方跟書法作品一樣。
周不苦這句話沒有奉承，說的十分誠懇。
周晴明沒說話，伸手拿起了周不苦手裏的字看了看。
只是他餘光之中看着的卻是周不苦的臉。
他看到周不苦眼睛因爲他拿過字畫，眼中亮的很。
那種期待的心思還真是一覽無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