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雖然表情輕鬆,但明溪依舊從那雙黑眸裏看出疲憊。
她還怔在原地時,他已經俯身抱了過來。
下巴軟軟地擱在明溪肩上。
聲音裏是濃重的倦怠:“明溪,我想你了。”
他身體壓過來,又控制着力道,不至於太重,怕壓到她。
不管什麼時候,傅司宴都是下意識地爲她着想,像是刻在骨子裏的習慣。
明溪忽然心特別的疼。
她聽哥哥說了。
下午的時候,傅成生、薄斯年、溫穎,甚至文綺,她們都聯合起來逼迫他。
他所謂的血緣和曾經當作朋友的人,沒有一個人站在他這邊。
全都對他刀鋒相向!
他當時該有多心寒啊!
那句‘無家可歸’,並不是真的無家可歸……
而是他已經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家了。
明溪抱緊他,聲音軟軟的,“你還有我,還有呦呦,我們都在你身邊。”
傅司宴的身體微微僵了下。
他的溪溪……
總是這麼的善良,這麼的令他心動!
男人低低的聲音在她耳側響起:“所以,我來找你了。”
明溪悶在他懷裏,鼻音濃重地嗯了聲。
片刻後,他修長的手指突然扳起她的臉,額頭抵着她的前臉,聲線低低啞啞:“你們,一輩子都在我身邊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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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眼眸燦若星辰,很深很黑,也很亮。
明溪心跳怦怦壓不住,蠱惑一般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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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傅司宴感覺自己下午仿若被凍僵的那顆心,像是被軟軟的棉花糖包裹住,四肢百骸都是甜和暖。
他長指捏着她的下巴,低頭吻住她,輕輾慢磨,將自己的氣息,一點一點渡給她。
一個纏綿熱烈的深吻結束。
男人咬了下她的脣瓣,聲音微啞:“溪溪,你怎麼這麼好?”
明溪靠在他胸膛,還在喘息,低聲道:“因爲你值得,傅司宴,你很值得。”
他對她那麼好,在語言和行動上,她應該無條件支持他。
兩人進到屋內,傅司宴尋覓一圈,“呦呦呢?”
“呦呦不在,去夏令營了,要去一週。”
傅司宴臉色微微有些失落。
明溪想,男人這一天過得也太不順了,連想見呦呦都恰巧不在。
她想了想,問:“要睡覺嗎?”
話落,對上男人幽沉深邃的眼眸。
她一慌,連忙解釋道:“我只是想說……心情不好的時候,睡一覺會好很多。”
明溪連連擺手,“別誤會啊,絕不是我要跟你睡覺的意思……”
傅司宴笑了,“嗯,是個好提議,我去衝個澡來睡。”
明溪:“……”怎麼總覺得她像是說錯了。
等男人洗完澡出來,頭髮已經晾得差不多幹了,就下身圍了個浴巾。
明溪給他鋪好客房的牀,都不敢擡頭看他,小聲說:“睡吧。”
剛準備離開,明溪手腕倏地被攥住。
下秒,人已經被拽到柔軟的牀上。
“司宴……”
明溪驚呼一聲,像炸了毛的小貓,要起來。
男人從身後環抱住她,低啞道:“抱着你睡,心情纔會好。”
“……”
這一覺直接睡到天黑透。
紅姨知道傅先生來了,也沒有打擾他們。
明溪也睡得出奇的安心。
男人熱烘烘的身體緊貼着,在恆溫的房間裏,很舒適。
她見傅司宴眉頭緊鎖還在睡,看看時間,便輕手輕腳起牀。
轉身來到廚房,打開冷櫃,裏面恰好有新鮮的豬肝,便拿出來熬豬肝粥。
一切上爐,明溪的手機響了。
是遠在國外的上官景羨打來的視頻電話。
明溪擦了擦手,接起來,“哥。”
上官景羨見她在廚房,眉頭一擰,“這麼晚了,還沒喫飯?”
“嗯,下午睡了覺。”
“那會我在開會,沒跟你多說。”
“嗯,知道。”明溪直接表明意思,“哥,我們上官家有沒有什麼項目能交給傅氏合作?”
“喲,我這個月沒在家,有人胳膊肘都長歪了。”
上官景羨調侃道:“看來還要等我回去給你正正骨。”
“哥!”明溪嬌嗔一聲。
她知道哥哥在開玩笑。
在她決定和傅司宴複合的當天,她就告訴過上官景羨這事。
上官景羨只說:他若敢負你,我拼上命也要弄死他。
“好了好了,知道我妹妹變心了。”上官景羨捂住心口,誇張道:“心口疼死了。”
“別鬧了,哥,你到底能不能幫幫他啊?”
上官景羨眉頭一挑,“我倒是想幫呢。”
他下午早已把局勢分析過一遍,覺得不對勁。
傅司宴縱橫商場多年,創造傳奇無數。
怎麼可能被一個沒什麼實績的老不休和新晉的小菜鳥打倒。
真輪不到他操這個心。
不過爲了安撫妹妹,他說:“我回頭跟他通話看看。”
主要是他也好奇傅司宴會怎麼回擊,還能學習一二。
“好,謝謝哥哥。”明溪笑了下,聲音很甜。
上官景羨也跟着笑,“我妹妹還是笑起來最好看。”
掛斷後,明溪清洗了一下碗,準備用來盛粥。
傅司宴不知道在後面看了多久。
燈光暖黃,女人細長的背影,和冒着熱氣的砂鍋。
在經歷了下午的衆叛親離後……
這一幕,溫馨得讓他不敢發出一絲聲音,生怕打碎這種安逸。
這五年,傅成生明裏暗裏使了多少絆子,終於在下午將臉皮撕破。
辦公室裏,面對他的假惺惺,傅司宴冷淡回了他一句,“還要裝下去嗎?”
這可笑的父慈子孝的假象。
傅成生當即甩了臉子,亦或覺得自己是勝券在握。
他毫不掩飾自己對大兒子的厭惡,說:“我最後悔的事,就是有你。”
一字一句,宛若剔骨之痛。
傅司宴不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年少時,他也曾渴盼父母和睦,家庭美滿。
但終究水月鏡花,夢一場。
就連他一直維護的母親,在最關鍵時候也選擇跟他背道而站。
他的心也是肉做的,怎麼可能不痛。
父母親情,終究在這一刻被連根剜除。
他知道,是他期望太高了。
“啊……”
一聲驚呼讓男人一個箭步衝過去。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