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秋季之圍獵

發佈時間: 2025-02-12 04:2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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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手,崔令鳶直接上手抓着蟹腿開喫,半透明的蟹肉浸飽了醬汁,呈微微的褐。

蟹肉本身糯甜,醬汁酸辣微嗆,嘴角兜不住的醬汁流了一手,崔令鳶狼狽又滿足地嗦一嗦手指,就如薯片的最後一口,辣條的意猶未盡,好過癮!

做這洗手蟹,便是起了壞心眼,想看看沈晏喫這般食物可還能保持風度。

擡眼,對方慢條斯理地掏出錦帕拭了拭嘴角,又氣定神閒地擦淨指尖沾上的醬汁,做這些動作的時候,說不出的優雅好看。

一碗普通的白米粥,被他喝出了瓊漿玉露之感。


“……”

崔令鳶不死心,將清蒸蟹往他面前推了推,眯起眼假笑:“郎君嚐嚐這蒸蟹,蟹本鮮,清蒸最妙。”

現在可沒有什麼蟹八件讓他裝逼,對上堅硬蟹殼,誰人不喫得呲牙咧嘴。

對上崔令鳶促狹目光,沈晏有些無奈。她對自己,何曾有這般殷切時候,簡直司馬昭之心。

到底在她殷殷切切目光下,拿起一只螃蟹,掰下最大那蟹鉗,“咔擦”一聲,蟹殼在槽牙施力下碎裂。

崔令鳶滿意地收回眼神,也拿過一只吃了起來。

蟹鉗是螃蟹最肥美處,蟹黃是螃蟹最鮮美處。

若有耐心人,將螃蟹背殼掀開,將蟹肉和蟹黃全都撥至其中,拿勺子大口擓着喫,絲絲縷縷鮮甜,黃中帶白綿密,那享受,嘖,筆墨難描。

崔令鳶卻是心急人,先將蟹腳嗦了個遍,再去挖那紅硬紅硬蟹黃,鮮味微微帶點腥氣,但沒關係,喫螃蟹不就是喫這鮮腥味兒麼!否則爲何海鮮要貴於河鮮、湖鮮。

蟹肉像蒜瓣似的,一擠裂開,滿滿咬下去,又細又嫩又甜又香。

喫得崔令鳶眯起眼,還得是隔水蒸。

沈晏比她閒雅,拿了一個螃蟹,慢慢往小瓷碟中剔肉、剝黃。抿一口溫熱的菊花酒,喫一口沾了姜醋汁子的蟹肉,氣度雍容,到底也被這蟹肉甜得彎起了脣角。

——

從院子裏的小丫鬟連翹那兒得知她們那日打碎的是沈祉母親的遺物,春蕊有些忐忑:“看那杜若不是個老實的,恐怕轉過頭還要告娘子的狀,郎君信了可怎麼好。”

夏荷笑道:“不過是邢窯瓷,算不得什麼好東西。如今真正好的瓷還得是定窯,奴婢記得老夫人給娘子的添妝裏就有一對兒定窯的繪杜鵑花樽,很清雅。”

崔令窈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是不輕不重地笑笑:“我們也不缺這些,便給郎君送去吧。”

並不是賠禮道歉,而是爲時時刻刻提醒杜若,自己的身份。

沈祉護下杜若,雖沒爲此說她什麼,但也叫她心裏不高興了兩天,沈祉卻沒看出來,照常飲食、就寢。

到底沒鬧出事來,再處置,顯得她容不下人,這口氣只能壓在心裏。

崔令窈半釋然半不屑地撇嘴一笑,沈家也太清貧了,沒什麼好東西,這褥子也是,睡得硌人,身上都起了小紅疹。

春蕊看了,心疼地替她上藥,話裏有抱怨,亦有對她非要換親的不解:“二孃這是何苦,從前在候府,哪喫過這種苦頭?就是寧國府,也不必……”

崔令窈淡笑道:“你只要知道,郎君日後是有大作爲的,眼下清貧些,不要緊……況且,郎君不比那沈三貼心多了?你瞧三娘。”

不由得又想起夢中前世……亦從未聽聞沈祉納妾,一直都只有三娘爲妻,想來,沈祉應當也只是用那丫頭順手罷了,算不得威脅。

殊不知,主僕這些閒淡的對話聽在了院中有心人的耳朵裏,下半晌換值的時候,便趁機會告訴了沈祉。

“知道了。”

沈祉淡淡的,語氣無波,“伺候好娘子,什麼事都不必忤逆她。”

連翹訥訥行禮,退了出去。

郎君吩咐自己每日都要向他彙報娘子的舉動,又不讓自己制止娘子一些出格行爲,這是何意?

——

入秋後的第一件要事,是皇家舉行的秋季圍獵。

就宮裏那兩三個成年皇子有什麼好玩的,聖人自然要將京城裏這些個平日鬥雞走狗的紈絝都給叫上,像沈晏之流青年才俊自然也不能放過…..總之,最後一羣人帶着各自家眷,浩浩蕩蕩地奔驪山去了。

崔令鳶聽說自己也能去的時候,着實是雀躍了一把的,秋遊啊!樂遊原!

過去,鎮北侯作爲武將,也是年年都去,隨行的家眷雷打不動的柳氏,頂多回來帶些獵物給她們嚐鮮。偶爾得了整塊的獸皮,那是孝敬老夫人,或私下補貼四孃的份,從來與她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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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今年不一樣了啊,她可以親自去現場圍觀,想一想草場上你追我逐的蓬勃少年,肌肉猛男,不同類型的男人們,再美好設想一番,假使他們爭奪的對象是自己呢?

崔令鳶面紅耳赤地就開始收拾行李。

沈晏從院裏進來,被她提醒小心腳下,低頭纔看見那格外大的箱子,佔了半邊地板。

“……”

“只去七八日而已。”他委婉提醒。

崔令鳶:“我知道。”

看着沈晏臉上一言難盡,她堅持:“這些都能用上的,你信我。”

沈晏默然半晌,想到反正有馬車,帶多就帶多吧。

崔令鳶覷他神情,一副冷漠棺材臉,莫不是在心裏吐槽她麻煩?呵,到時候她烤了肉,定然不會分給他半點!

在行李究竟該怎麼帶這件事上,寧國府的女人們倒是統一。

驪山在長安西,一羣人聲勢浩大地從朱雀門出發,傍晚前就到了,不過對暈車黨崔令鳶來說,是貨真價實的癱了一天。

好在還有她提前準備的薄荷糖,一粒粒拇指頭大小,淡淡綠色,用薄荷汁跟冰糖熬的,油紙單獨包好。

出遠門前帶些在身上防備着,若碰上御馬技術不好的車伕,搶在暈車前塞一粒進嘴裏,濃郁的薄荷青草氣息席捲口腔,打通七竅,方纔還昏沉着的腦袋一下便松泛了。

這樣一顆糖,能撐一刻鐘。

二房孩子多,她與姜氏、沈蕙一輛馬車。

上車後,沈蕙便一直當她不存在,只與母親說話,這時候卻看見她又掏出一堆顏色煞好看的糖塊來,忍不住瞥了幾眼。

心想着,這糖會是什麼味道?會比那銀絲糖好喫麼?

又對自己恨鐵不成鋼,看什麼看,就這般沒骨氣?等回了府,要喫什麼糖沒有?

見沈蕙看盯着她手裏薄荷糖,崔令鳶尾瑣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