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穿衣，不經意間瞥見了睡在桌子上的白貓。
白貓此時正蜷縮成一團，雪白的毛髮隨着呼吸微微起伏，看起來睡得正香。
塵王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並未過多在意，便擡腳出門了。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口，只留下還在沉睡中的白貓，對周圍的一切渾然不覺。
花廳中，晨光透過雕花的門窗灑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塵王前腳剛踏入花廳，後腳謝亦霄便跟了進來。
他步伐沉穩，神情恭敬，向着塵王躬身行禮，口中喊道：“父王。”
聲音在安靜的花廳中迴盪，帶着一絲敬重。
塵王謝墨塵微微轉頭，目光落在自己大兒子身上，只是簡單地“嗯”了一聲，便走到主位坐下。
謝亦霄則走向一旁的茶案，熟練地拿起茶壺，爲父王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水。
茶香嫋嫋升起，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謝亦霄放下茶壺，這才緩緩開口，說起女子科考以及上戰場之事。
他的眼神堅定，話語中透着對這件事的執着。
塵王皺眉看着自己的大兒子，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既沒有反對，也沒有立刻贊同，而是語氣深沉地問道：“你知道當年你娘他們辦女子學院有多難嗎？”
謝亦霄聽聞此言，頓時沉默了。
他確實曾去了解過，但他心裏明白，自己所知曉的那些艱難，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就在這時，墨二和墨四端着早飯走了進來，將精美的菜餚和熱氣騰騰的粥擺在桌上。
兩人便也在一旁坐下一同用餐。
塵王謝墨塵收回視線，拿起碗筷開始喫早飯，一時間，花廳裏只有碗筷碰撞的輕微聲響。
等衆人都喫飽喝足後，塵王起身，喚上謝亦霄一起準備上朝。
父子二人走出花廳，來到王府大門前，一輛華麗的馬車早已等候在那裏。
兩人先後登上馬車，馬車緩緩啓動，向着皇宮駛去。
馬車內，氣氛略顯沉悶。
父子二人有着兩張相似的冷沉俊臉，宛如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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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誰都沒有率先開口說話，只是靜靜地坐着，各自想着心事。
馬車平穩地行駛在道路上，穿過繁華的街市，向着皇宮的方向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於平穩地進入了皇宮。
塵王謝墨塵這纔打破沉默，看向謝亦霄說道：“此事，由本王來說。”
謝亦霄聞言，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他心裏清楚，自己在朝中資歷尚淺，人微言輕。
若是由自己提出，那些頑固的老臣肯定不會服氣，而父王出面則更有分量。
朝堂之上，氣氛凝重得彷彿能滴出水來。
當塵王那沉穩有力的聲音響起，提出女子也可以和男子一樣參與科考和參軍之時，宛如一顆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瞬間激起千層浪。
幾乎所有的老臣都像是被點燃了一般，紛紛出言反對。
那聲音交織在一起，如同洶涌澎湃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地衝擊着朝堂的寧靜。
左相和右相更是反對的急先鋒，他們滿臉怒容，言辭激烈，彷彿塵王提出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言論。
左相捋着鬍鬚，聲音高亢地說道：“女子參政從軍，乃亂綱常之舉，自古未有，不可開此先河啊！”
右相也在一旁附和，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嚴：“朝堂之事，乃國家根本，女子若涉足，必將天下大亂！”
他們的話語在朝堂中迴盪，引得衆多老臣紛紛點頭贊同。
在這一片反對聲中，年輕的大臣們大多面面相覷，噤若寒蟬，只有江沐言一人堅定地站在塵王這邊。
他身姿挺拔，神情從容，那書生特有的儒雅氣質中透着一股堅毅，與周圍那些或憤怒或猶豫的大臣形成鮮明對比。
盛元皇帝高坐在龍椅之上，靜靜地看着下方朝臣們的爭吵，面沉如水，讓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其實，他內心是贊同塵王觀點的。
自女子學院創辦以來，他一直關注着其發展，那些從學院裏走出來的女子，展現出了非凡的才華，這是有目共睹的。
然而，她們即便有能力，卻也只能在有限的範圍內憑藉一些特殊的途徑過上還算不錯的日子。
始終無法踏入朝堂，更沒有機會參軍報國，這無疑是一種巨大的人才浪費。
他想起自己在小姨封地的五年時光，那是一段讓他大開眼界的經歷。
在那裏，他接觸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和各種各樣的思想，其中男女平等的觀念深深觸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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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封地，他見過無數自尊自強自立的女子，她們有的經營着龐大的商業，富甲一方；有的精通醫術，救死扶傷；有的飽讀詩書，才學過人。她們的能力和成就絲毫不比男子遜色，甚至在很多方面比男子做得更加出色。
可是，眼前這朝堂上大半大臣都在激烈反對塵王的建議，這讓他眉頭緊皺，心中滿是無奈。
他深知，若強行推行，必將引起朝廷的動盪，無奈之下，只能宣佈此事暫且擱淺，等過完年再行討論。
下朝之後，江沐言緊緊跟在塵王身後，眼神中透着一絲執着。
馬車就停在宣德殿外面，那高大華麗的車身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醒目。
塵王其實早就察覺到身後有人跟着。
在即將登上馬車之時，他轉頭看了一眼江沐言那張充滿書生氣的臉，微微點頭，說道：“你也一起上來吧。”
謝亦霄在一旁見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他仔細打量了一下江沐言，倒是沒想到他會和父王相識。
不過，看到自己的好友能得到父王的認可，他心中也挺高興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馬車內，江沐言有些拘謹，但還是衝着塵王拱了拱手，“小官多謝塵王當初贈送的玉佩，若不是那玉佩，下官怕是無緣於朝堂。”
他說的是真心話。
謝墨塵挑了挑眉，眉眼淡淡的開口，“謝意收到了，好好做官造福百姓，不忘初衷。”
當初就是看出這少年書生是個人才，纔會贈送玉佩。
畢竟，後輩越是優秀，風雲國纔會越發的強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