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璟坐了下來。
他看着沈清墨許久，也想了好一會兒，才問道：“魏國峯的確招了，是蕭景鈺、柳志齊這二人指使他的。”
柳志齊……
柳雲成的四叔……
沈清墨張了張嘴，“柳四叔他爲什麼要害你？”
“之前說過了，是因爲柳雲成指使的。”蕭承璟淡淡的說。
“柳雲成……”
他爲何要害你？
看着蕭承璟，沈清墨說不出話來。
她覺得很震撼，是因爲她心裏已經有一點相信，柳雲成或許是爲了她，所以仇視蕭承璟，然後夥同柳四叔謀害蕭承璟？
瘋了……
空氣凝結。
沈清墨聽到蕭承璟呼吸聲。
她看過去，男人也正在看她，一雙眸子銳利如鷹隼，薄脣微張，“沈小姐，你想救他？”
“不是他一人。”
沈清墨說道，“若定了柳四叔的罪，謀害皇族，誅滅九族，太沉重了。”
她看着窗外，“罪證確鑿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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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四叔罪證確鑿。”
“柳雲成……”
“柳雲成本王還未去找他，他現在很虛弱，怕一兩句話，他就會隨時死了。”
蕭承璟手指互搓，看着指尖，對她說道：“謀害皇嗣，這是一件罪大惡極的事情。”
女子一雙閃耀的眸子看着他，嘴脣翕動，“還有商量的餘地嗎？”
二堂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寂靜。
沈清墨站起來，她走向蕭承璟，“那你爲什麼還沒有往上報？”
蕭承璟擡頭，看着眼前的女子，“因爲你，這件事我想問問你，你想如何處置？”
“你是受害者……”
“可你想包庇柳雲成。”
沈清墨哭笑不得，從情感上來說，她有些矛盾，既恨柳雲成糊塗，也心疼蕭承璟受的罪。
如果不是蕭承璟的運氣好，他可能已經死了。
而她，甚至差一點懷着蕭承璟的孩子，嫁給了柳雲成……
“你想包庇他。”
蕭承璟再一次說。
沈清墨有些急了，“是，我是想包庇他，不只是他一個人，柳伯父、柳伯母……長遠將軍府九族一百多人……”
“一百多人啊。”
“因爲柳雲成一個人，那些無辜的人都要受牽連。”
看着蕭承璟，沈清墨眉頭微蹙，“我不忍心。”
如果是旁人。
她絕不會這麼心軟。
可那是柳雲成啊。
他原本在未來會遇到那個商女，然後幸福的，平淡的過一輩子。
因爲她的變故，讓柳雲成的整個人生都發生了改變。
讓她有些接受不了。
這件事。
最大的受害者是蕭承璟。
沈清墨冷靜下來，“我是有私心，希望你放長遠將軍府一馬，同樣，如果你堅持，我不會怪你，也不會恨你，因爲站在你的立場，他們可是差點害死你的兇手！”
她也被人害過。
那怨氣，死了都在人間飄蕩那麼多年！
男人脣角揚起一個幅度，看着沈清墨道：“好，我知道了。”
沈清墨福了福，“不論如何，還請給長遠將軍府一些時間，哪怕，三五天也行。”
“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
她也不知道。
緊接着，沈清墨便與蕭承璟告辭。
後者看着她慌忙而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走出璟王府。
沈清墨同侍劍說道：“去長遠將軍府。”
“是。”
路上，沈清墨情緒低沉。
看得綠黛都有些擔心，“大小姐，您這是怎麼了？奴婢看您好像很不開心。”
“不是不開心。”而是那愁。
綠黛還想說什麼的，但，看大小姐並不想說，也就算了。
到長遠將軍府後。
門房看到沈清墨，就忙說：“我們少將軍要是知道沈小姐來看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沈清墨笑笑，沒說什麼。
下人帶她直接去了柳雲成的院子，自然，她也知道，下人們肯定也會去通知柳伯父、柳伯母他們。
柳雲成穿得有些厚實，坐在涼亭中，手裏拿着一本書，在看到沈清墨的時候，他嘴角揚起笑意，顫巍巍的站起來，“墨兒。”
沈清墨走過去，坐在他面前。
後者也一併坐下。
“終於又見到你了。”他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有幾分滄桑之感。
沈清墨點頭，然後讓侍劍、綠黛以及柳雲成身邊的下人都走遠一些。
“是有什麼事嗎？”
柳雲成有些莫名，從前，墨兒不會如此小心謹慎的樣子。
女人看着眼前的男人。
一身白袍，面容恬淡，手裏拿着書籍，像是一副要勵志做好學問的書生。
“墨兒，因何這般看我，我……讓我很不習慣。”柳雲成問道。
沈清墨道：“蕭承璟活着回來了，你應該知道了吧。”
“知道。”
柳雲成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
“你能告訴我實話嗎？柳四叔是否聽了你的差遣，命魏國峯危害璟王殿下？”
“墨兒……”
“璟王說，柳四叔已是罪證確鑿，你別再自欺欺人，亦或者來欺我。”
啪嗒……
柳雲成手中的書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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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墨彎腰，將書撿起來，是一本《中庸》，她拍掉書皮上的灰塵，規整的放在柳雲成的面前。
看着柳雲成一言不發。
她心頭苦笑不已，還有什麼好問的，這不是很明顯嗎？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好好的長遠將軍府，你爲什麼要做這種自毀前程的事情？”
柳雲成看着她，然後低下頭。
那二月的春風，吹得人身心發涼。
“我沒有做過。”柳雲成終於擡起頭，他那雙眼黯淡無光。
他怎麼會承認。
怎麼能承認！
承認了，整個長遠將軍府也就都完了。
他許是覺得活着甚是無聊，可父親、母親、柳家的其餘人，那些人都是無辜的。
“罪證確鑿，你知道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嗎？”沈清墨看着他，有種心痛得想扇他耳光的衝動。
就在此時。
柳夫人趕了過來，她看到涼亭之中，沈清墨站起身來，面容憤怒的模樣，在狠狠的指責柳雲成。
她一顆心揪着。
自柳志齊被抓之後，她的夫君也忙得不可開交，整個長遠將軍府，都籠罩在陰霾之中。
柳夫人隱約覺得，這璟王殿下回京之後，柳雲成雖奇蹟醒來，剛開始還吵着要撿沈清墨，要和墨兒成親。
可在知道蕭承璟活着回來後，陷入了無邊的死寂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