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寧見到陸惜月,已經是傍晚。
泡了足足三個時辰的藥浴,整個人都泡的浮腫,不過身上的痛感只要不動用內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他穿上小廝送來的新衣,看着少女白皙乾淨的臉,有些意外:“你的臉!”
他用匕首劃開的傷,只過了兩三天而已,怎麼這麼快就好了。
“與你無關。”
她調了許久的藥才覆住臉上的傷疤,遠看是看不出的,若是離的近了,還是能一眼就瞧出來。
這道疤痕被污水浸泡過,要想完全恢復,怎麼說也要兩三個月了。
想到這裏,陸惜月對衛寧就沒什麼好臉色。
被斥了一句,衛寧聳肩,瞥向她身後猶如保護神一般的蕭雲珩。
這小丫頭醫術這麼厲害,難不成連蕭雲珩被廢的武功也能弄回來?
疑惑了瞬,他道:“如果你真的能治好我的傷,我便答應與你的這樁生意。”
陸惜月並不意外。
不論怎樣,他都是不虧的。
“希望門主說到做到,不要事後反悔。”她提醒了一句。
衛寧輕笑:“放心,我這個人,還是有幾分誠信在的。”
“這樣最好。”陸惜月並不怕他反悔。
想要徹底清除火毒,至少要半年時間,他臉上的傷疤,也要三個月時間去除,還不能同時進行,否則用藥可能會相沖,大大抵消了藥物的作用。
這一下子就是大半年時間,到時候,她手上有更多的籌碼,就算是衛寧想要反悔,她也有應對的能力。
與她一樣,衛寧心中也存了自己的打算。
陸惜月他是一定要弄到自己手下的,不論是用蠱還是旁的,至於蕭雲珩,既然答應陸惜月,他就會遵守諾言。
只不過,他不出手,這世上還有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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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這些殺生錢的又不止他們殺手門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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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定,陸惜月又去廚房兩熬了大半天的湯藥端來給他。
兩個巴掌大的海碗裏,藥味濃重的湯藥呈黢黑的顏色,泛着極致的苦味,直往鼻子裏衝。
“喝吧。”
“喝光?”
衛寧並非吃不了苦的人,這麼多年的火毒都捱過來了,何況一碗湯藥。
偏偏這碗湯藥看起來不僅苦,還十分粘稠,有些古怪。
陸惜月像是沒察覺他的異樣,點點頭。
衛寧只得捧起海碗,忍着反胃的衝動,強迫自己全部嚥了下去。
青年的臉上呈現出扭曲之色,拿了手邊的茶壺倒水。
摸了兩把,桌子上的茶壺不見了。
他擡頭看了一眼,茶壺正被面無表情的青年拎在手中。
少女立在他身側,脣邊漾着笑意:“喝完湯藥,一盞茶時間才能進食,這期間水也不能喝,你得記住了。”
其實這湯藥中最致苦澀的只有一味藥材,還是可以用其他藥材替換的。
不過,陸惜月不想就這麼便宜這貨,特意選了陳年的貨,苦味最重。
少女明妹的笑容儼然是幸災樂禍,衛寧眉心直跳,嘴裏苦味翻涌:“小丫頭,你故意的是吧。”
陸惜月眨眨眼,無辜道:“怎麼會,良藥苦囗啊。”
衛寧:“……”
喝了湯藥之後,直到深夜,火毒都沒有發作的跡象,直到第二天早上,藥效過去,那種隱祕的痛苦纔開始慢慢上涌。
小廝很快準備好了藥浴,他毫不猶豫泡了進去。
和上次一樣,兩個時辰後,身上的痛意開始消退,直到剩下酥酥麻麻的感覺,雖然還有些不適,到底是不疼了。
陸惜月沒再露過面,衛寧沒有出過院子,除卻準備藥浴,端來湯藥的小廝之外,他也沒有再見過其他人。
陸惜月發現這兩日趙品謙也忙的腳不沾地,似乎是碰上了麻煩。
她趁着早上趙品謙還沒離府之前去問了,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頤洲那邊遇上了一點麻煩,他要親自過去一趟。
“頤洲!”
謝之洲跟在三人身側,臉色微變。
三人回頭看了他一眼。
在青年目光微恍下,他懺懺一笑:“沒什麼,就是沒想到趙品謙在頤洲也有生意。”
趙品謙看着少年,神情古怪。
“大哥什麼時候走?”蕭雲珩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
“明天。”
“正好,之洲也要去頤洲一趟,不如讓你們同行,路上也有個照應。”
玉牌的消息剛傳來不久,趙品謙便要前往頤洲,其中必然有蹊蹺。
此話一出,謝之洲心領神會,點頭道:“不錯,我正準備與你們辭別呢。”
趙品謙看着他的目光更奇怪了:“你去頤洲做什麼?”
“奉我父親的命取個東西。”說罷,防止趙品謙追問,他又道:“取什麼東西,恕我無可奉告。”
趙品謙神情涼涼,沒有繼續追問。
出發的日子定在了第二天早上,與蕭雲珩道別之後,謝之洲視線輕掃過少女身影,糾結之際腳步停在了她身側。
“嫂嫂,我大哥就拜託你照顧了。”他對着少女擡手,深深作揖。
這一舉動把陸惜月看懵了。
連蕭雲珩都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做,下意識的把目光投向陸惜月。
少女面上除了驚訝之外看不出什麼情緒來,好一會兒才道:“你還是叫我名字吧,什麼嫂嫂,也太奇怪了。”
難道蕭雲珩沒有告訴謝之洲他們兩人的關係嗎。
況且這貨之前對密集那麼大敵意,今天是吃錯藥還是怎麼了,居然叫她嫂嫂。
就……還怪不好意思的。
她耳尖熱了熱,到底沉住氣,沒表現出來。
眼裏的期待落空,蕭雲珩脣瓣輕抿,壓住心底的失落。
少年一改往日作風,對着她恭恭敬敬,像是真把她當嫂子:“不敢,你既然和大哥成親,就是大哥的夫人,之前的事多有得罪,還請嫂嫂見諒。”
陸惜月嘴角抽了抽,確定了,這話一定吃錯藥了。
她只能求助蕭雲珩。
接收到少女的目光,蕭雲珩語氣淡淡的提醒:“你該出發了。”
謝之洲站直身體,與他們做最後的告別:“大哥,嫂嫂,咱們日後京城再見。”
“一路小心。”
與他們揮手道別,目送馬車離開,消失在遠處,陸惜月轉頭,對上青年湛黑幽深的眸子,腦海裏莫名浮現出“嫂嫂”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