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祁媛說定之後,陸惜月與蕭雲珩休整了一晚,在第二日臨近中午的時候接到祁媛的傳話,跟着她的丫鬟來到了知州府邸。
祁良玉當初與謝之洲見過面後,便早早的查清了兩人的身份。
兩人都是京城頂尖勳貴人家的後輩。
倒也難怪能請出淮安侯府世子這樣硬的後臺了。
想到要與兩人見面談話,祁良玉有心捏着架子,背脊挺的直直望着不遠處。
一男一女並肩而來,邁入內廳之中,連帶着整個屋子都明亮起來。
祁良玉好歹是個知州,卻也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登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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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那樣繁華的地方果然好養人,瞧瞧這面皮長的,像畫裏摳出來似的。
待他日後升遷,說不準也能沾一沾這靈氣。
他眼裏閃過驚豔之色,岔開的思緒回魂,他隨即起身,迎二人坐下。
“阿媛,你該回去了吧。”他瞥了眼賴在旁邊不走的女兒。
祁媛撇撇嘴,有些不滿:“我爲什麼要回去。”
祁良玉輕咳:“大人說話,你在這裏諸多不便?”
“……明明陸娘子和我一般大。”
小姑娘撇撇嘴,顯然不太樂意。
陸惜月笑銀銀插了句話:“祁姑娘先回去吧,剛剛不是聽你說,院子裏有點事。”
小姑娘猛的回神,向她遞去一個“多虧有你提醒”的眼神,提着裙襬和祁良玉打聲招呼,便風風火火的帶着丫鬟出去。
待人離開,祁良玉無奈笑笑:“我這個女兒啊,就是被寵的過了些。”
“祁姑娘被大人養的很好。”
陸惜月並不是在拍馬。
祁良玉摸着鬍鬚笑笑,視線來回在少女與青年身上打量。
除卻最開始的招呼,蕭雲珩便沒再說過話。
短暫的閒聊之後,陸惜月說明來意:“關於令妹,也就是紀老夫人的事,不知大人打算怎麼做?”
這番話問的相當直白。
祁良玉淡定壓下脣角抽搐的感覺,面對與女兒年齡相當的少女,再加上他理虧在先,架子屬實有些擺不出來。
他嘆口氣,以退爲進:“我這個妹子年紀大了,腦子糊塗,做了些事,陸姑娘不如看在本官的面子上,就這麼算了。”
祁良玉也不是會仗勢欺人的人。
話音剛落,手下就擡了一箱白花花的銀元寶出來。
不用數,也看的出來,這一箱銀元寶左右有兩千多兩,彌補花露鋪的損失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外頭陽光斜落,照在元寶上,映射出的光芒璀璨,直恍人眼。
陸惜月怔了怔,祁良玉的示好,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看了蕭雲珩一眼。
青年面無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定。
二人的互動落在祁良玉眼裏,他勾了勾脣,示意下人將箱子蓋上,擡到一旁。
從下人口中聽過這對年輕夫妻的事蹟之後,他便知道,這二人是怎麼也不願意喫虧的人。
哪怕對方家世,底蘊穩壓他們一籌,他們也斷然不會低頭。
或許這便是高官勳貴家裏養出來的,膽識謀略皆非常人可敵。
他好歹是個知州,這點兒眼力見還是有的。
無論是淮安侯府,還是這二人,惹上了都是麻煩。
“這是本官的一點點心意,還望二位能收下。”他姿態擺的夠低。
略一思索過後,陸惜月給了他面子。
“既然大人這麼說了,我也不好再追究。”
祁良玉聞言鬆口氣,還好,這小姑娘挺識趣兒。
“不過——”
少女面露難色,像是吃了好大的虧。
祁良玉正襟危坐,一般而言,說到這兩個字的,後面多數不是什麼好話。
果不其然。
“鋪子虧損事小,影響聲譽纔是真啊。”她幽幽笑了笑。
少女話音淺淺,意味深長。
蕭雲珩靜靜聽着,沒有絲毫意外。
兩千兩銀子是多,可陸惜月也不是善茬兒,祁良玉能護紀老夫人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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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良玉不由擰眉:“陸娘子這話的意思是……”
小姑娘莫不是貪心不足,想勒索更多的銀子。
這就有些過分了啊。
陸惜月開門見山:“我想請大人以後不要再管紀老夫人的事。”
這話說出來,其實有些匪夷所思。
怎麼說,人家都是親兄妹。
不說祁良玉,便是滿屋子的下人都是一臉古怪的看她。
祁良玉還算淡定,面不改色道:“陸姑娘,這話從何說起啊。”
“大人官至知州,已有五六年了吧,再過半年左右,想必就得恭喜大人了,若是在這個關頭生了什麼事端,怕是會影響大人升遷。”
這些話,還是趙品謙從謝之洲那兒聽來的。
祁良玉廣袖覆蓋下的手心攏了攏,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幾分詫異。
這些事情還是他多方打探才得來的,她一個小姑娘怎麼知道的。
正疑惑着,轉而想到她最初的身份,這份驚疑有了答案。
陸惜月又道:“想必大人也知道我與紀家的事,有一就有二,大人護得了一次,兩次,難不成次次都要插手,這對你我,都不是好事。”
祁良玉重前程,她看得出來,這也並非什麼壞事。
“我知道,紀老夫人初來東平城,是想求大人對付我,大人拒絕之後,她寧願動一把老骨頭也要和我拼一拼,可見,她不會就此罷休。”
“大人當真要拿家族前程來冒險麼?”
她最後說了一句。
祁良玉神情複雜,這就牽扯上家族前程了?
不過她說的不錯,紀老夫人執拗,他勸不了,這次事發,他是念着親情。
祁良玉不是沒想過日後的事。
如今陸惜月又提了一嘴,他更得慎重考慮了。
目光觸及祁良玉變幻莫測的臉色,陸惜月知道自己說動他了。
說完這些,她與蕭雲珩就此道別。
出於客套,祁良玉開口挽留二人用飯,陸惜月婉言拒絕,兩人出了正廳。
拐道出了長廊走向大門,遇見了被牛嬤嬤攙着,開來勢洶洶的紀老夫人。
“陸惜月,你倒是勇氣可嘉!”
雙方隔着一條長廊,牛嬤嬤停下腳步,遙遙望着並肩而立,猶如壁人的一對,眼裏怒意洶涌着。
若不是祁媛那丫頭說漏了嘴,她還真不知道陸惜月竟這麼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