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良玉怔怔站在原地,眼睜睜看着紀老夫人的胸膛歸於平靜,心裏五味雜陳。
他就這一個妹妹。
徐官差反應過來後質問看守犯人的兩名官差:“你們怎麼辦事兒的,居然讓他這麼輕易的得手了。”
紀老夫人窩藏罪犯是真,卻罪不至死。
關了一年半載的也就出來了。
這些人是飯桶麼?
見隊長生氣,一羣人低下了頭,不敢吱聲。
氣氛凝窒下來。
徐官差忍無可忍:“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收拾啊。”
一羣人嚇了個激靈,得了這話暗暗鬆一口氣,忙動起手來處理屍身。
哪怕是死屍,他們也是要帶回去的。
“祁大人,實在對不住了,紀老夫人……”徐官差轉過頭,猶豫着開口,不知該不該出口安慰。
回了神,祁良玉揉了揉眼,擺擺手:“無妨,無妨。”
許是風有些大,眼裏進了灰,很不舒服。
徐官差看了他一眼,又道一聲抱歉。
紀家大郎殺害親生母親自殺的事情很快由祁媛傳到了陸惜月耳中。
聽到這則消息,陸惜月調配香露的手一頓。
“紀家大郎殺了紀老夫人?”
![]() |
祁媛點頭,語氣唏噓:“是啊,誰能想到呢,她那麼努力的想要和兒子見面,到頭來被兒子給害了。”
這位紀家大公子說起來還是她的表哥,可真是喪心病狂,對自己的母親也下的去手。
陸惜月恍惚點頭:“世事無常,紀老夫人怕是死不瞑目。”
“他們都是自作孽。”祁媛不以爲意。
畢竟兩個都不是什麼好人。
“好了,我不與你說了,我父親心情不大好,我去給他買些好喫的去。”
“去吧,路上小心。”
目送祁媛離開,陸惜月繼續調配手中的花露。
不多時,蕭雲珩從外面走進來,“聽說紀老夫人沒了,是紀家大郎下的手。”
她再次停下手中動作,斜過臉問:“你怎麼知道的?”
“徐官差拉着囚車和平車,上面有屍體,整個東平城都傳遍了。”
“真可憐啊。”她面無表情感慨了這麼一句。
蕭雲珩投過來的目光帶着詫異。
她眨了眨眼,“怎麼?”
青年笑着搖頭:“沒怎麼,你是早就知道了?”
“嗯,剛剛祁媛來過了。”
蕭雲珩瞭然,“祁良玉那邊呢?”
他到底還是顧念着他的妹妹,如今人已經死了,難保他心裏不舒服。
血緣關係是抹不掉的,這份不舒服長此以往發展下去,若經有心人利用,逐漸變成不滿,怨恨,那就難辦了。
“聽祁媛說,正傷心着呢。”
陸惜月不置可否。
到底是親妹妹,難過些也是正常的。
紀老夫人可憐麼,被親兒子殺了,自然是可憐的。
她當初利用紀老夫人這份掛念,引紀家大郎出來,可沒想過他會殺害至親。
不愧是能和她那位表妹合謀的人,簡直是心理有病。
紀老夫人可憐,也只可憐在這點上了,她做的那些事,不值得她未此付出過多的情緒。
內疚,那就更不可能了。
害人的又不是她,她何必要內疚。
翌日,窗口光禿禿的枝頭掛上了一層潔白的霜,陸惜月早起洗漱好,推門出去,才經過院子裏的那棵禿頭柳樹,忽而被不遠處的一抹紅吸引了目光。
枝頭白霜被染上顏色,是扎眼的紅色。
被枯葉覆蓋的土地上,也是一片紅。
她聞到了一股血腥氣。
緊隨其後的蕭雲珩對血腥味更加敏感,伸手將她護在身後,警惕叮囑:“你在這裏別動,我去看看。”
此來東平城帶的人不多,只一個鏡一,還被陸惜月派了出去,蕭雲珩自然要小心護着他。
陸惜月沒有多言,攬着他手臂跟在他後面。
二人走到拐角。
那是一片被灌木遮擋的死角,雖然葉子早就掉光,可因爲數量龐大,再加上枝幹高,輕易看不清裏面情景。
等二人走近,撥開那片灌木,一支袖劍破空飛了過來。
蕭雲珩眼疾手快,拉着她側身一躲。
待到兩人在靠近時,方纔射出那支袖劍的那只手臂落在了地上,沒了動靜。
地上是一片鮮紅的血跡,因爲天涼,已經凝結。
還不止一個人!
待看清對方面孔,二人皆是一驚。
玄豐再次睜開眼的瞬間,眼前是淡青色的牀幔,耳邊還有人的談話聲。
他掙扎着起身,卻被一只纖細好看的手按着肩膀不許動彈。
https://www.power1678.com/ 繁星小說
“你失血過多,身上十多處傷口,最好不要亂動。”
“陸,陸惜月?”
玄豐看清少女面孔,吊在嗓子眼的心莫名安定下來。
“主子呢,主子在哪兒?”他想到昏迷之前將主子帶進一個宅院,聲音啞然,滿是急切。
“在那兒呢。”
她指着另外一張牀,牀榻上躺着的青年面色蒼白,身上只一處傷口,便是貫穿胸膛的那一個窟窿。
“放心吧,有我在,你主子死不了。”
幸虧沒有傷到心臟,否則,衛寧現在已經在閻王殿喝茶了。
玄豐放了心,躺平着沒有動。
眼前出現一張俊美的臉。
“我來吧。”
蕭雲珩接過她手中的湯藥,擋在了她身前,藉着巧勁兒把玄豐拉了起來。
這一動,他就扯到身上的傷口,臉色難看。
“你輕點兒,傷藥很貴的。”陸惜月忍不住道。
“抱歉,方纔沒注意。”蕭雲珩微微一笑,將碗遞給玄豐。
玄豐擡頭看他一眼。
他手上有傷,沒法兒喝藥。
不過他也不指望蕭雲珩能喂他,艱難擡起一只手,一口把湯藥喝了。
陸惜月撇了撇嘴,到底沒有插手。
不過先前玄豐一直戴着面具,倒是不知道他這張臉長的還挺好看的。
靜靜欣賞了一會兒,他聽到青年的輕咳:“你去休息吧,忙了一個下午,我在這兒看着就好。”
陸惜月搖搖頭,“衛寧現在情況不穩定,說不準會發燒,我還是看着吧。”
蕭雲珩脣瓣微微闔動,沒有攔着。
她是醫者,男女不防。
只是……
想到不久之前他撕開玄豐的衣裳,要親自給他上藥,心中還是不爽。
是以,他看着玄豐的眼神更差了。
“躺着吧。”他淡聲說一句,直接把玄豐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