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們料想的沒有錯,兩名住在婦人家中的男子當天晚上見那對夫妻沒有歸家,果然起了疑心。
夜色漸濃,二人查看了院子裏的幾間房,也不見那對夫妻的蹤跡。
“我就說白日裏那對年輕夫妻看起來不簡單。”高個男人懊惱的捶了下桌面,“咱們還是趕緊撤吧,留在這兒,遲早被一鍋端了。”
“你別忘了,主子交代咱們得到城門開放了才允許離開,現在離開了,萬一被發現。”
“我們已經被發現了。”高個男子厲聲打斷他的話。
“這個時候走,那幾個人怎麼辦?”另一名男子面色沉沉,照實說,同伴的擔憂也有道理。
“抓着那個小的,還愁大的不老老實實跟着。”
“走當然可以,可我們去哪兒。”
男子拋出最根本的問題。
“我知道一個地方,你先把人帶上,我出去看看。”男子推開門,警惕看了眼四周,才飛身上了屋檐。
看到忽然冒出的男子,鏡一立刻遞了信號給手下的暗衛,衆人紛紛藏了起來。
夜色的遮掩下,男子並沒看到什麼人。
或許是出於本能,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他看着院子旁枝條垂落幾乎到地上的柳樹,眸子微眯,輕手輕腳走了過去。
等走近了,他一雙手摁在了劍柄上。
鏡一屏住呼吸,閉了閉眼,指尖也落在了袖下藏起的匕首。
男子在離柳樹兩步遠時停了下來,彎腰撿起了地上一塊被月亮照的反光的碎銀。
等他再起身走近時,柳樹下早已空空如也。
男子見狀放了心,將碎銀收緊懷裏,進門去喊同伴。
鏡一雙腳立在樹梢中間,見男人進了家門,才鬆口氣。
他做了個手勢,周遭的暗衛很快齊齊聚了起來。
……
深夜裏,皇城內靜悄悄的,姬無痕府上的燈火還未滅。
姚心語悄然無聲的從府裏的後門進去,原本應該守在這裏的兩名婢女此刻卻不見了蹤影。
月光朦朧下,她看到花叢旁面目猙獰的女子站在那兒。
“小荷?”
姚心語認出了對方。
“皇子妃。”蘭芝荷對着姚心語殷切行了個禮,月光下,那張臉上遍佈傷痕。
她的聲音都透出幾分森冷:“殿下說,他在書房等你。”
等她?
姚心語詫異,將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越過蘭芝荷時丟在了她身上。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蘭芝荷垂下眸子,指尖捏在布料極好的外衣上,緩緩擡頭,漆黑的瞳孔裏映起女子曼妙身姿,驀然勾起了脣。
進了書房,姚心語青年坐在桌案前,上面擺放着一封書信。
信上字數不多,唯有兩行,她一眼就認出了信的來歷。
正是她交代手下做事時對方回的信,怎麼會在這兒?
她心下微沉,面上不曾顯露半分,微笑着向前:“都這個時辰了,殿下怎麼還在等我,該就寢了。”
姬無痕笑了笑,嗓音在黑夜裏漫出冷意,他看着心上人一如既往的嬌美面孔,此刻竟是從未有過的陌生。
“語兒,你爲什麼這麼做,他是我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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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再多的錯,也是與他有些血緣關係的,何況他舅舅之前都沒有計較表妹的事。
如果不是看到這封信,姬無痕簡直不敢相信,表面上與自己商議着要如何幫蘭坪把事情壓下來,暗地裏竟然派人把這件事散播出去。
姚心語彎了彎脣,並沒有姬無痕想象中被拆穿的慌張,反而道:“殿下,正是因爲他是你的舅舅,所以我纔會這麼做。”
“這是第幾次了,還需要我一件一件評給殿下聽嗎,你爲蘭坪解決了多少爛攤子,最後縱的他不知天高地厚,再繼續下去,殿下你的大業,我們的計劃,都要付諸東流,難道殿下要爲了這麼一個人,放棄你十幾年來的籌劃嗎?”
她字字句句,不急不緩,連語態都放的極輕。
姬無痕一聽,面上劃過片刻的錯愕,許久說不出話來。
姚心語撿起了桌上的信箋,指尖挑起青年的下巴,含笑的眸光落了下來,遮住一閃而過的冷光:“殿下,這件事我做的不對,可我也是爲了殿下好。”
姬無痕抿了抿脣,前兩日婉妃說過的話此刻浮了上來。
“姚心語是個有野心的女人,她現在只想做皇后,見識到了實權之後,又真的能甘心窩在後宮中,與一羣女子爭風喫醋嗎?”
他渾身一震,身體往後退,女子身上的沁香流入鼻息間,一如既往的好聞。
他的心卻涼了。
眼前的女子,是他愛的不錯,可他無法忍受她越過自己,將他的血親親手送進萬劫不復之地。
“若是爲了我好,那就請相爺想個法子,將舅舅救出來吧。”
他還是不忍心斥責於她,只要她退一步,那他也願意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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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是怪我嗎?”姚心語察覺到了他的冷待。
姬無痕掙扎了瞬,道:“語兒,我沒辦法,這是我的親舅舅。”
姚心語默了默,捧起青年的臉,最終問:“殿下,當真要救蘭坪,即便我百般勸阻?”
她說的認真,姬無痕甚至感受到了幾分不不同尋常的意味。
他緊蹙眉頭,試圖抓住那稍縱而逝的念頭,卻是徒勞。
片刻後,青年堅定的聲音響起:“救。”
姚心語脣上的笑意散了許多,低頭,在青年臉頰落下意吻。
“既然如此,那殿下就放手去做吧。”
姬無痕一愣:“你不攔我?”
“自然不會。”她微笑:“不過,我也不會幫你。”
“語兒,你生氣了?”姬無痕扶額。
“這倒不至於,殿下捨不得血親,我可以理解,但恕我不能苟同,而且,父親也不會樂意幫這個忙,所以殿下,就請自己籌劃吧。”
她緩緩起身,將那封信丟在桌上,整理了身上的衣裙,轉身就走。
姬無痕胸腔裏忽然空了空,沒來由的一慌,伸手去抓對方手臂。
最後只堪堪觸到了對方衣角。
“語兒。”他無奈。
女子卻不曾給她迴應,關上書房的門,半點不曾留戀的走了。
“怎麼會這樣?”姬無痕搖頭,不禁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