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御書房沒多久,太后宮裏的嬤嬤來了。
“正巧趕上了,太后知道王爺與王妃進宮,特意差奴婢過來喚二位,太后宮裏備了晚膳,等着王爺王妃一起呢。”
太后的話,不能駁了。
兩人到了太后宮裏,果然,廳堂裏,已經擺好了十多樣精美的菜餚。
“既然來了,就快做吧,不必行那些虛禮了。”太后開口,攔住了想要行禮的二人。
陸惜月與蕭雲珩對視一眼,老老實實上前坐着。
太后姿態窮的拉過陸惜月,坐到自己身側,笑着問:“同哀家說說吧,書院的事,怎麼回事。”
“竟然已經傳到太后娘娘這裏了嗎。”陸惜月面露驚訝,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
她一字一句將事情說了。
太后給她夾了一塊子菜,和藹的眉目微微凝起,看不出情緒波動來,只淡淡道:“怎麼老七也牽扯其中麼?”
陸惜月啞炮然,不知該怎麼說。
蕭雲珩及時的接過了話茬兒,答道:“是這樣,端王殿下看中了書院的一個教書先生,這件事,陛下也知道。”
太后怔了怔,素來平靜的聲調不由拔高了幾分:“看中了書院的先生!”
皇帝還知道!
蕭雲珩點點頭。
太后表情變化莫測,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個端王,太不像話。”
陸惜月抿了抿脣。
端王對外,好像就從來沒“像話”過。
她低頭喫菜,視線自大殿輕掃而過,心思浮動。
她本來以爲,姚心語也會在。
也不知道惠帝和太后要怎麼處理姚心語和她腹中的孩子,怎麼說,也是皇子後嗣。
與此同時,偏殿中,看着正殿方向燈火通明,姚心語撥弄了兩下窗臺上的燭火,喚來琅笙。
“寧王他們到了?”
琅笙看了眼正殿的方向,點頭:“到了有一會兒了,估摸着是爲了廣平王的事。”
聽到廣平王的名號,姚心語不由勾起一抹嗤笑:“久在京城之外,一回來就要對寧王下手,這個廣平王,還真是個蠢的。”
蠢到她親自動手,都覺得麻煩。
偏偏這份麻煩還躲避不得。
琅笙撇撇嘴:“可不是蠢的嘛,三皇子都那樣了,他竟然還想着幫人東山再起,有這份功夫,不如想想怎麼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給自己掙兩分權益。”
廣平王與陛下的陳年舊事,誰不知道啊。
“他正是因爲掙不到,才指望着姬無痕,你去告訴父親,讓他動手吧,這人,留不得。”
再蠢的東西,擋了自己的路,終究還是要弄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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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笙應了話,麻溜下去了。
夜幕四合,陸惜月與蕭雲珩在宮人的護送下出了宮門。
馬車平穩,窗外有蟬鳴聲,陸惜月靠在蕭雲珩肩頭,淡聲道:“廣平王這下是要倒黴了吧,太后和皇上,看起來都不會輕易放過他。”
還有一個姚心語。
“嗯,他逃不掉。”
……
次日一早,就有御史上書,彈劾廣平王。
除卻昨日發生的事之外,還有一樁陳年舊事,關係到廣平王世子的陳年舊事。
廣平王的封地靠近北境,在慶北地帶,地方本就荒涼,然而廣平王世子卻暗地家中慶北的稅收,導致百姓們飽受飢苦多年,深受其害。
大殿上的大臣們聞言譁然。
廣平王更是怒不可遏,指着那名御史大罵:“胡說八道,根本沒有的事!”
御史冷笑,從寬大的袖口裏掏出一個賬本呈了上去。
“到底有沒有,等陛下看完這本賬本,就知道了。”
御史的篤定自信令廣平王心頭生出幾分不安來,家中稅收這件事,他只在幾年前做過,後來出了國公府的事之後,他便害怕步國公府的後塵,當即收斂,改回了原來的稅收價目。
莫不是,這老東西真的留存了證據。
這般想着,廣平王手心不禁沁出了一層汗珠,完全忽略了方纔御史說的話。
他說的是廣平王世子,而非是他。
不過是誰,結果都是一樣的,總之這樣的罪,是要牽連宗族的。
惠帝沉着臉看完了奏摺,陰測測的目光一掃廣平王,驟然將奏摺拍在了冰涼的桌案上,厲聲道:“廣平王,你做何解釋?”
這話一處,衆大臣瞭然,看向廣平王的神情驟然變了。
廣平王慌神不已,當即跪了下來:“皇兄,臣弟絕對沒有做過這種事,這賬本,這賬本必然是假的!”
御史冷笑:“賬本是假的,上面的大印總不能是假的吧,這賬本上清楚的記載了稅收減去了應上繳的部分,剩下的全部流入了王府的口袋裏。”
說到義憤填膺處,御史擡手對着惠帝道:“陛下,廣平王如此行徑,欺壓窮苦百姓,實在可惡,若陛下不信,大可派人去慶北一帶,稍作查問,就知道這件事的真假了。”
“是啊,羅御史說的不錯,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當年廣平王賜封地時便野心勃勃,被分到慶北,他自然不甘心,那地方窮苦荒涼,也就難怪,他會做這種事了。”
聽着周遭的議論紛紛,廣平王一顆心如墜冰窖。
惠帝審視着埋頭不語的廣平王,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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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凡事講究個證據。
“來人啊,將廣平王一府上下打入天牢,聽候審問,大理寺卿,與都察院的人何在!”
大理寺卿與都察院御史立刻站了出來,“微臣在。”
“你們親自去一趟慶北,務必將這件事調查清楚。”
“是。”二人驚命。
廣平王聽着,雙腿軟了軟,險些一頭栽下去。
完了完了,這回是真的完了。
隨着內侍高喊“退朝,”廣平王很快被羽林軍押了下去,與此同時,另一隊人馬也浩浩蕩蕩的往廣平王府去了。
一切彷彿都只發生在了一瞬間。
散朝後的衆人遙遙望着被帶走的廣平王,心頭無限唏噓,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廣平王是得罪了陛下,這才落的這般下場。
換做旁人,頂多軟禁在自家府裏,等調查的結果再發落。
至於是誰揭舉的這件事,大臣們心裏猜測不斷。
左右就是那麼兩個人,寧王,太子,亦或是陛下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