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此刻低垂着頭,嗓音溫沉,竟無端端有種落寞感。
嚴姝有些傻眼,怎麼聽他的話,好像特別委屈呢。
“你還委屈上了,那我白日裏告訴你,賞花宴的事,爲何你毫不在意?”
“不是不在意。”謝之洲誠然道:“是以爲你不會入選。”
一聽這話,嚴姝火氣上來了。
“什麼叫我不會入選,難不成我長的很醜嗎?”
“當然不是,是我想的太理所當然,是我的錯。”
嚴姝凝着眸子,還是想不明白這木頭怎麼突然間開竅了,不止開竅了,簡直像變了個人。
平日裏冷言冷語,有句關心話就是難得了,像現在這樣,低聲細語向她表明心意,還老老實實道歉,莫不是天上要下紅雨了?
重新裹緊了被子,她疑惑問:“你是謝之洲嗎?”
謝之洲:???
“你轉過來。”
謝之洲身子一僵,連嗓音都繃緊了,“我就這麼站着吧。”
男女授受不親,他夜闖女子閨房,雖是出於無奈,卻依舊改變不了無恥之徑的事實,
他是想娶嚴姝,但未曾成親,還是該避嫌。
嚴姝輕嘖,語氣帶着幾分揶揄:“剛剛你抱着我捂我嘴巴的時候,可沒。”
話音未落,面前那人已經轉過身來,只是仍舊低着頭,不敢看她。
嚴姝什麼時候見過謝之洲這副模樣,縱然心裏有些歡喜,面上還是不顯,淡淡道:“你是怎麼找到我院子的。”
他可從未來過自家府上。
“你和我說過,你院子裏有一棵槐花樹。”
嚴姝詫異了許久才道:“這個是我好久之前告訴你的了吧,你還記着呢。”
她以爲從前說過的那些話,他都沒在意呢。
“嗯。”
謝之洲莫名覺得臉頰有些燙,哪怕身處黑夜中,那雙帶着戲謔神情的眼睛直勾勾盯過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嚴姝笑了,一臉歡快道:“這麼說來,你許久之前就喜歡我了。”
謝之洲沒有猶豫,徑直點頭。
或許是第一次陪着她逛街,又或者是默許她每天可以來找自己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上了。
嚴姝笑的更加歡快:“真沒想到啊,謝世子竟然是這樣的人,明明心裏早就屬意於我,還要裝作沒事人,竟然還爬牆。”
謝之洲被她說的臉熱,不自覺舔了舔脣瓣。
來的時候外頭就下了雨,身上淋了不少水,本該是陰涼的,此刻卻莫名的燥熱。
“你……還生氣嗎?”他悄默默擡了擡眼,看到裹在被子裏,僅僅露出一個腦袋的女孩子,心下有些緊張。
嚴姝撇了撇嘴,“不知道。”
“啊?”
“啊什麼啊,我要睡覺了,怎麼,謝世子還打算繼續留在我房裏?”
沒有聽到想要的答案,謝之洲心頭蒙上一層失落,深深看了他一眼,嘆道:“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我,我明日再來。”
嚴姝眨了眨眼,驚道:“明日還來這兒?”
“不是。”見她誤會,謝之洲整張臉都紅了,好在夜色昏暗,燭火也不甚明亮,瞧不真切,他暗自慶幸着,解釋道:“我會在門口等你。”
“那你下午再來吧,我起的比較遲。”
嚴姝想,今夜她該睡不着了。
“好。”謝之洲乖巧應下後,縱身一躍,翻出窗戶,還不忘將窗戶關好,隨後隱進了雨夜裏。
“啊啊啊啊!”
嚴姝一下子倒在牀榻上,大被蒙過頭,忽如其來的喜事砸的她心神激盪,睡意全無。
她在牀榻上滾了幾圈,腦海裏盡是謝之洲垂頭,明明耳尖都紅了,卻愣是強壯鎮定的樣子。
還以爲她看不見,外頭雷聲陣陣的,怎麼會看不見。
從嚴府離開,謝之洲回到淮安侯府,換下了一身衣裳,躺在牀榻上,看着頭頂的帳幔,胸腔裏心臟迅速跳動,怎麼也睡不着。
……
三日後的賞花宴,端王一個姑娘也沒看中,惠帝指了禮部侍郎家的千金給她,誰曾想,他轉日就奉上一封退婚書。
那退婚書正是禮部侍郎家下的,原來禮部侍郎家的千金是有婚約的,進宮赴宴,本以爲是個過場,沒想到被惠帝選中,大喜之下,回到府裏就把原定的婚事給毀了。
姬津瑜跑到宮裏,左一個無恥,右一個無德的,愣是點起了惠帝心裏的火氣,將禮部侍郎喚進宮裏訓斥了一番,隨後解除了這樁婚事。
端王妃的位置又空了出來,原以爲入選無望的各家姑娘開始蠢蠢欲動,以爲機會來了,哪曾想,一點兒動靜也無。
惠帝是被姬津瑜折騰的煩了,再過些日子就是太子的祭祀大典,騰不出時間來挑端王妃,這件事便擱置下去。
不過,太子妃的人選經過惠帝,皇后與太后的多番商量,有了心儀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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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太傅家嫡出的二姑娘,溫柔嫺靜,知書達理,尤其良善待人溫厚,正是不二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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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太傅從未在朝堂上站隊,哪怕姬雲堰成爲太子之後也未曾諂妹討好,正是結親的好人選,何況,有他的扶持,也算是給太子助力。
不過還是要等太子祭拜過天地,纔好安排下去。
陸惜月是從福春公主耳中,聽到的消息。
兩人得了皇后口諭,出宮溜達,想也沒想,就來尋她了。
“嫂嫂,我聽說,這個梁家姑娘不是好相處的啊。”福壽公主捧着從七品香新買的點心,好奇道:“先前她不是還在淮安侯府老夫人的生辰宴上,爲難過你嘛。”
陸惜月蹙了下眉,在腦海中搜尋着有關於梁家姑娘的信息。
“那是梁家大姑娘,而且,她不曾爲難過我。”頂多就是和秦知嫣私下裏議論過她。
福春道:“我好像很少見這個梁二,她都不怎麼出府的。”
福壽點點頭,附和着:“不錯不錯,不過這個梁二是個大美人呢。”
“是麼,那太子殿下可有福氣了。”陸惜月笑道。
幾人正說着,一道修長的身影邁入廳堂,順着她的話接了一句:“有什麼福氣?”
“堂哥!”
福春和福壽頓時坐直了身子。
陸惜月看着靠過來的人,不由好奇:“你怎麼這麼快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