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林戈急忙上前將人攙扶着坐起來,又檢查了他的傷口,確認沒有再次撕裂開才解釋道:“我也是恰巧路過,太子殿下想來還不知道,如今,我已經不是姚家人了。”
姬雲堰眉頭緊皺,目露疑惑。
“我與父親,是丞相。”他改了口,苦澀一笑,“鬧翻了,便自請離開姚家,現如今,我姚林戈是獨身,已然算不得姚家人,整個京城都知道了。”
他並沒有說被趕出姚家的緣由。
姬雲堰聽完,心下一言難盡。
身爲姚相之子,姚林戈文采斐然,十歲時就傳出了才名,是以爲名副其實的才子,十二歲就中了舉人,就是是這樣一位才子,卻無心官場,隨性灑脫,算的上京城的一位奇人。
也正是因此,他不受姚相重視。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姚相竟然會將姚林戈趕出府,他做了什麼?
姬雲堰並沒有懷疑姚林戈這番話的真實性。
姚林戈根本沒有騙他的必要,他是姚相之子,倘若與姚相一條心,剛剛就不會大費周章的救他,一劍殺了他,便能以絕後患。
“對了,太子殿下,我從相府出來,身無分文,這買藥的錢,是從你身上找的。”
他將錢袋子遞了回來,就這幾副治傷止血的藥,還有廚房裏鍋竈上文火燉的補氣血的湯藥,就花了三十多兩銀子。
姬雲堰是重傷,藥自然用的最好的。
“還沒有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他舔了舔乾澀的脣瓣,並沒有接錢袋子。
姚林戈順手把錢袋子丟在桌上,倒了杯水給他。
“殿下言重了,這……是我該做的。”
如果不是他的父親與碩王聯合的皇城又怎麼會陷入這樣的混亂境地。
姬雲堰將杯子裏的水一飲而盡,乾澀的嗓子舒緩許多,他捂着傷口,聲色艱難問:“不知姚公子可有看到我的兩名侍衛。”
城外被圍剿時,他帶出去的六十多人盡數被殺害,只剩下最後兩人拼死護送他回來。
這些將士正直壯年,家中有妻兒老小,還有未成親的,未婚妻在家等着。
可是現在,他們卻回不來了。
他語氣裏帶着幾分期待。
哪怕,哪怕剩下兩個,也是好的。
姚林戈也想到什麼,低聲答:“不曾見到。”
姬雲堰深吸了口氣,胸腔裏好像有什麼翻涌着,他緊緊攥住拳頭,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殿下!”姚林戈一驚,“眼下還是保重身體最重要,碩王他已經謀反,您……”
“你說什麼!”
姬雲堰霎時間如鯁在喉,“姬無痕他反了?”
他被禁足這麼久,婉妃被賜死,原本支持他的人早就另謀出路,姬無痕又是哪裏來的兵力能謀反?
“是,是姚相。”是他的父親和妹妹。
姬雲堰往後一靠,渾身的力氣彷彿一瞬間被抽乾,飄蕩在腦海中的思緒互相糾纏,凌亂,直到一片混沌。
好半晌,他啞着聲音開口開口:“京城現在什麼情況,寧王他們回來了嗎?”
現在,他只能寄希望於蕭雲珩夫婦。
“還沒有,城門已經被封鎖,周遭被碩王的人圍的水泄不通,就算寧王他們回來,除非攻城,否則,根本進不來。”
“砰!”
話音剛落,亭堂外,傳來大門被踹開的聲音,緊接着就是十幾個訓練有素的青鳥衛闖進來。
領頭人揮揮手,道:“給我搜。”
十幾個青鳥衛立刻四散開來,其中五個人正往廳堂這邊來。
姚林戈臉色大變,忙將倒地的姬雲堰攙扶起來:“有人來了。”
環顧四周,想要出去,大門肯定是不行了,那就只有——後面的窗戶。
思及此,他將桌子上給他包紮用剩下的布帶揣進了懷裏,一把將人背起來。
“你去那邊看看,我去這邊。”
廳堂的門被推開,幾個青鳥衛裏外蒐羅了一遍,最終什麼都沒有發現。
“這邊沒有。”幾人沒有理會大敞的門,徑直出去。
貼在窗口牆壁處的姚林戈與姬雲堰狠狠的鬆口氣。
“這些都是什麼人?”
一身黑衣,戴着顏色不同的面具,訓練有素,卻不像尋常的軍隊和侍衛。
“聽我父親說,他們是什麼青鳥衛。”他從未聽說給過這個組織。
姬雲堰卻覺得有些耳熟,然而,眼下情況危機,他根本無暇分出心思來琢磨這些。
姚林戈探出肩頭去看,不過瞬間便收了回來,再次彎腰將他被起來,準備往西邊跑。
姬雲堰拽住了他的衣角,低聲提醒:“這邊,也有人。”
這院子是回字型的,只有兩邊有路,正對面是竹林,灌木,再後面就是高牆,姚林戈倒是能帶着姬雲堰出去,可他一身血衣,滿身傷痕,實在太惹眼,況且,誰也不知道,牆外有沒有人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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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兩邊的人就要過來,姚林戈急中生智,直接將姬雲堰放了下來,塞到林子裏,將灌木撥楞,擋的嚴嚴實實,隨後他面對着另一邊,開始解褲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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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雲堰:“……”
“找到了!”兩名青鳥衛飛身上前,一把攥住了他的肩膀。
姚林戈面上露出震驚的神情,隨後掙扎起來:“你們是誰?”
其中一人掏出畫像,與他的臉比對了一下。
並不是畫像中的人。
面具下的眼睛眯了眯,語氣冰冷:“你是什麼人,爲何會在這裏,難道不知這書院已經被查封了嗎?”
姚林戈滿臉無辜:“我不過是着急,進來小解罷了。”
青鳥衛:“……”
“怎麼回事?”
戴着褐色面具的領頭人走了過來。
姚林戈當即認出了他的聲音,今早從姚府出來時候,這人迎面進了相府。
這人統管不少青鳥衛,很受碩王重視。
“是你?”
對方也認出了他。
“姚公子,你到這兒來做什麼?”青南揮手,示意旁邊的兩名下青鳥衛退開。
沒了鉗制,姚林戈拍了拍衣袖,將方纔解開的褲帶重新扣起來,面無表情道:“進來找個地方方便。”
青南抽了抽嘴角,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是這個理由。
“公子可看到了其他人?”
“我纔剛進來。”